邏輯學的核心概念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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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
[關鍵詞]邏輯史;中國邏輯;希臘邏輯;印度邏輯
邏輯史研究是總結和推進邏輯學發(fā)展的一項基礎性工作??梢哉f,當今邏輯科學中的核心與重要問題都能夠在邏輯史中找到它們的源頭和根據(jù)。
自1962年威廉·涅爾和瑪莎·涅爾(William Kneale&Martha Kneale)合著的單卷本《邏輯學的發(fā)展》、安東·杜米特留(A.Dumitriu)四卷本《邏輯史》出版以后,至今沒有見到更新的通史性的邏輯史著作問世?!斑壿媽W、邏輯史、邏輯哲學以及諸如計算機科學、人工智能、認知心理學、論證理論和思想史等與邏輯密切相關領域的研究者深刻體會到了更為深入和詳細的邏輯史著作的缺少所帶來的不便”(序言)。
由國際著名哲學家、邏輯學家、英國倫敦皇家學院計算機系教授多夫·嘉貝(Dov Gabbay)和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大學哲學系教授約翰·伍茨(John Woods)共同主編的十一卷本的《邏輯史手冊》已于2004年由世界著名的出版公司荷蘭愛思唯爾開始陸續(xù)出版發(fā)行。目前,出版了第一卷、第三卷和第七卷,其他各卷將陸續(xù)出版。該手冊一經面世,便受到了國際邏輯學界的普遍關注。被譽為是“第一部由大卷本著成的系列邏輯史著作”。從該手冊內容的設計與編排上,我們可以追蹤到邏輯史研究的最新和最前沿的動態(tài),也可以從中體認到邏輯學發(fā)展的一些基本趨勢。
一、《邏輯史手冊》的主要內容
經過伍茨教授的允許,根據(jù)2007年1月最新修訂的寫作大綱,我們先將《邏輯史手冊》各卷的主要內容簡要介紹如下:
第一卷為《希臘、印度和阿拉伯邏輯》,共8章,主要介紹了亞里士多德以前的邏輯、亞里士多德邏輯及其模態(tài)邏輯、印度邏輯、麥加拉與斯多葛邏輯。
第二卷為《中世紀與文藝復興的邏輯》,共13章,該卷以歷史發(fā)展的前后時間為序,介紹了中世紀重要的邏輯學家,如波依提烏、阿伯拉爾、奧卡姆、布里丹等,同時也梳理了中世紀特有的一些重要邏輯問題,如指論、意義理論、語意問題、模態(tài)問題及自我指稱的情況等;同時也介紹了13、14世紀摩迪斯泰學派(Modistae)的思辨語法。
第三卷為《現(xiàn)代邏輯的興起:從萊布尼茨到弗雷格》,共11章。該卷共介紹萊布尼茨、康德、黑格爾等8位邏輯學家,并以3章的篇幅介紹了代數(shù)邏輯、邏輯代數(shù)和邏輯學的數(shù)學轉向問題。
第四卷為《19世紀的英國邏輯》,共15章,該卷主要介紹了13位邏輯學家,如穆勒、哈密爾頓、文恩、邊沁等,并專辟一章討論了1805—1835年的法國與英國邏輯。
第五卷為《從羅素到丘奇》,共16章。該卷主要介紹了羅素、布勞維爾、維特根斯坦、希爾伯特、哥德爾、塔爾斯基、波斯特、丘奇等16位邏輯學家,并討論了λ演算、組合邏輯以及20世紀的悖論等問題。
第六卷為《20世紀的集合論及擴展》,共13章。該卷主要從集合論的角度討論了20世紀邏輯發(fā)展的基本情況,總結了集合論到科恩(Cohen)的發(fā)展概況以及在當展的情況,涉及無窮組合數(shù)學、連續(xù)統(tǒng)、力迫和大基數(shù)、奇異基數(shù)、確定性、大基數(shù)內模型、拓撲集合論、部分邏輯、范疇邏輯等。
第七卷為《20世紀的邏輯學與程式》,共9章,主要介紹了20世紀發(fā)展起來的一些新的邏輯分支歷史過程,如數(shù)理模態(tài)邏輯、認識論邏輯、相干與基本邏輯、時態(tài)邏輯、情境理論與情境語義學、對話邏輯等。
第八卷為《邏輯的多值與非單調轉向》,共10章,主要介紹了邏輯學向多值與非單調轉向過程中,一些新邏輯分支發(fā)展的情況,涉及多值邏輯、一致邏輯、量子邏輯、模糊邏輯、非單調邏輯、非單調推理和信仰變化、自由邏輯等。
第九卷為《邏輯學與計算機科學》,共19章,主要介紹了邏輯與計算機科學、人工智能相關的問題,涉及邏輯與計算機的發(fā)展、邏輯與計算機科學、高階邏輯的自動化、類型論的機器化、歸納的機器化、復雜性理論、邏輯與計算語言等問題。
第十卷為《歸納邏輯》。
第十一卷為《邏輯學核心概念的歷史》,共7章,主要介紹了否定詞、推論關系、量詞、連接詞、自然演繹、類型、謬誤等邏輯學基本概念的發(fā)展過程以及最新研究的進展情況等。
二、《邏輯史手冊》所體現(xiàn)出的新趨勢
《邏輯史手冊》原名為《邏輯哲學與邏輯史手冊》,從以上內容介紹來看,《邏輯史手冊》主要涉及三部分內容:一是,在世界邏輯史上具有重要影響的邏輯學家與學派,其時間跨度是從古代到20世紀末;二是,邏輯科學體系中重要的邏輯學分支或領域的發(fā)展歷史,這些分支在相關領域均為重要的基礎性理論;三是,邏輯學體系中核心概念的發(fā)展與研究,這些核心概念對邏輯學的整體發(fā)展具有重要意義。
《邏輯史手冊》具有極高的學術水平。一是匯聚了國際邏輯學研究的高水平學術隊伍,該手冊的作者基本上是以上三個方面具有較大國際影響和知名度的專門研究家,來自全球著名高校和研究機構,有100余名,分布在英、美、加、意、法、澳、瑞士、荷蘭等國家;二是體現(xiàn)了新進展,《邏輯史手冊》每一章所涉及的人物、分支或專題均涵蓋了從20世紀以來一直到最近幾年的研究進展,也體現(xiàn)了國際邏輯學研究的最新的趨向。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邏輯史研究進入到全面、精深研究的新階段。
可以說,這套《邏輯史手冊》是迄今為止規(guī)模最大、內容較為齊全的一部邏輯史鴻篇巨著。
在以往的研究中,雖然有一些著作對邏輯發(fā)展的基本線索、重要人物、重要理論有著比較清楚的描述,如波亨斯基的《形式邏輯史》、涅爾夫婦的《邏輯學的發(fā)展》等。但是,更為全面、深入和詳細的研究成果尚未出現(xiàn)。盡管安東·杜米特留的《邏輯史》在范圍上較其他成果,涉及了中國邏輯、印度邏輯,在邏輯類型上也討論了辯證邏輯、歸納邏輯等問題,但總體上略顯單薄,而且在內容上也顯繁雜,并沒有充分展開。這三部著作對邏輯學發(fā)展過程中核心概念演變的過程更缺少專門的系統(tǒng)考察,而且對邏輯與其他相關領域的關聯(lián)研究也少有涉及,缺乏必要的研究。當然,我們站在今天的角度,不能苛求前人對這些問題做出完美的回答。
這部《邏輯史手冊》則彌補了以往研究的不足。首先,以邏輯史上人物研究為線索,幾乎涉及了從古至今所有對邏輯學發(fā)展發(fā)生重要影響的邏輯學家,對這些重要邏輯學家的研究盡可能做到全面、具體和深入,其內容之詳為前所未有,重要邏輯學家研究的篇幅幾乎可以獨立成書,如關于亞里士多德、萊布尼茨、弗雷格等人邏輯思想的研究。其次,對邏輯學核心概念的把握,進行了系統(tǒng)而深入的研究,這兩方面的工作,不僅對推進邏輯史研究,而且對推進邏輯學理論,尤其是邏輯哲學的研究,都會產生積極的影響。
《邏輯史手冊》的出版表明對邏輯史的研究已經進入到了精深、細致和全面的新階段,這種趨勢在近幾年的國際邏輯學界已有所顯現(xiàn)。以人物研究為例,2005年哈佛大學出版社出版了丹尼爾·麥克白斯(Danielle Macbeth)的專著《弗雷格的邏輯》,比較系統(tǒng)地介紹了弗雷格邏輯思想的基本內容與特征;以邏輯學發(fā)展的斷代史研究為例,2002年維科奧·里斯圖(Vilkko Risto)出版了《邏輯學研究百年:1781—1879年德國邏輯改革的努力》對1781到1879年邏輯學在德國的發(fā)展情況進行了全面回顧;牛津大學出版社即將推出芬蘭邏輯學家雷拉·哈帕蘭塔(Leila Haaparanta)主編的《現(xiàn)代邏輯史》。其他諸如對亞里士多德、斯多葛邏輯、中世紀邏輯等方面的研究也取得了非常重要的進展。由于這些研究者的論著還沒有公開出版·待得到他們的授權后,我們再陸續(xù)做出介紹。
第二,把邏輯作為一個整體進行研究,而不局限在某一種類型或范圍內,為我們提供了一種新的認識邏輯的觀念和研究方法。
《邏輯史手冊》在范圍與邏輯類型上有了新的拓展,時間跨度上,從亞里士多德以前一直到20世紀末;邏輯類型既包括經典邏輯、非經典邏輯,也包括了康德、黑格爾等人的邏輯思想,并專門談到歸納邏輯的發(fā)展歷史。從邏輯起源和發(fā)展的角度,涉及古希臘、古代印度、阿拉伯及歐美等國家和地區(qū),給人們提供了一種立體的、全方位的邏輯思想發(fā)展的全景圖。這種研究給我們帶來的啟發(fā)是:邏輯科學是一個整體。
從邏輯發(fā)展的歷史來看,從亞里士多德、萊布尼茨對傳統(tǒng)邏輯和現(xiàn)代邏輯的構設開始,就已經有了將邏輯學作為一個整體來看待的思想萌芽。
亞里士多德是被公認的“邏輯之父”,他創(chuàng)建了以三段論為核心的演繹邏輯學體系,亞里士多德邏輯的主體是演繹性的。但是·從亞里士多德對蘇格拉底的一段評價來看,他顯然是把歸納也看作了科學的基礎,并給予了充分的重視。他說:“有兩樣東西完全可以歸功于蘇格拉底,這就是歸納論證和一般定義。這兩樣東西都是科學的出發(fā)點?!北M管他把歸納置于辯證的類型里,對歸納沒有更多的理論上的闡述,但我們不能因此否認,他對歸納問題的肯定和重視。
轉貼于
在亞里士多德時代,各種科學理論尚處于初創(chuàng)階段,理論體系的建立還處于萌芽狀態(tài),假設、假說的成分在這些理論體系中占有相當多的成分,這種狀態(tài)對演繹的方法要求得比較多,尤其是當時幾何學的發(fā)展達到了由經驗上升到理論的程度,成為亞里士多德建立傳統(tǒng)邏輯體系的直接基礎,而歐幾里德幾何學的演繹性質則又直接體現(xiàn)在亞里士多德的三段論體系中。因此說,建立演繹方法和演繹邏輯的條件是成熟的,而建立歸納邏輯的條件和基礎是不成熟的。
亞里士多德的偉大之處在于他探討演繹問題的同時也給歸納問題以高度的重視,說明亞里士多德在創(chuàng)建邏輯體系的時候也是把歸納作為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來看待的,而且把歸納問題作為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納入到了他的三段論體系當中去了。這不能不說是亞里士多德的一個偉大的貢獻,他給我們在完整的意義上來理解邏輯提供了一個嶄新的角度。
萊布尼茨是公認的現(xiàn)代邏輯的奠基者。他繼承霍布斯等人“思維就是計算”的思想,把邏輯的論證方式歸結為“計算”一“我將作出一種通用代數(shù),一切推理的正確性都將化歸于計算?!?/p>
萊布尼茨設計了“通用語言”和“通用數(shù)學”來準備構建他的邏輯體系,而且現(xiàn)代形式邏輯也是按照他的這種設計思路發(fā)展和完善起來的,從這個意義來講,演繹作為邏輯的根本特征似乎是更加鞏固和更加不可動搖了。肖爾茨對此評價說:“我們必須把這種對演算規(guī)則的真正作用的見解看做是萊布尼茨的最偉大的發(fā)現(xiàn)之一,并看做是一般人類精神的最精彩的發(fā)現(xiàn)之一?!?/p>
萊布尼茨和亞里士多德一樣并沒有忽略去建立“一種新的邏輯”,而且他也看到了亞里士多德對這種“邏輯”的認識。他說:“我們需要有一種新的邏輯,來處理概率問題,因為亞里士多德在他的《正位篇》(Topiques)中所做的也不亞于此……在這里,涉及的問題是要擴充論題和給予它的概然性?!?/p>
盡管萊布尼茨沒有在完整的意義上構造出與演繹邏輯相媲美的歸納邏輯,究其原因,是科學的發(fā)展在萊布尼茨時代還沒有成熟到可以支持現(xiàn)代歸納邏輯建立和發(fā)展起來的程度,構造現(xiàn)代歸納邏輯的條件尚不具備,但萊布尼茨對所謂的“新邏輯”問題給予了充分的重視和肯定,說明歸納邏輯在他理想的邏輯體系中占有與演繹邏輯同等重要的位置。
從亞里士多德和萊布尼茨對傳統(tǒng)邏輯、現(xiàn)代邏輯的構造來看,也就是從這兩種類型的邏輯發(fā)展的起點來看,演繹邏輯與歸納邏輯并不是截然對立的,而是統(tǒng)一在一個邏輯體系內的,這兩者的互相補充構成了一個完整的邏輯體系,他們是把邏輯作為一個整體來看待的。從《邏輯史手冊》設計的內容來看,把邏輯作為一個整體的來看待的傾向顯示得非常充分。
第三,注重邏輯與相關領域的關聯(lián)研究,展現(xiàn)邏輯學的活力。
從研究的組織形式上看,《邏輯史手冊》是一種群體性的團隊研究,共有來自全球的100多位專門研究家介入到這個研究平臺,這些研究家中有一部分來自與邏輯學密切相關的其他領域,如數(shù)學、計算機科學、語言學等。
從研究的內容上看,《邏輯史手冊》更是突破了原來邏輯史研究單純側重純邏輯理論或思想的研究模式,在更大程度上把邏輯科學置于與之密切關聯(lián)的其他領域的網絡之中,如計算機科學、人工智能、認知心理學、思想史、計算語言學等,充分顯示了邏輯學的基礎科學與工具科學的作用與特質,展現(xiàn)了邏輯科學本身的活力,也表明了邏輯與這些學科領域之間交叉與結合的密切程度。可以說,這些領域既涉及科學技術方面的基礎研究、應用基礎研究和應用研究,也涉及人文社會科學領域,是近幾十年來一直比較活躍的領域。在這種立體交叉與互動的過程中,討論邏輯學的發(fā)展,推進邏輯學的研究,是邏輯學發(fā)展的重要趨勢之一。
三、關于中國邏輯研究的問題
這套《邏輯史手冊》的唯一缺憾是沒有涉及“中國邏輯”的問題。就此問題評論人克勞斯·格拉斯霍夫(Klaus Glashoff)說:這套手冊的第一卷“沒有包含任何關于唯一一種基于非印一歐語言的邏輯——中國邏輯的信息”,實際上,“眾所周知,遠在印度佛教邏輯之前,約公元前3世紀就已存在了本土的中國邏輯——后期墨家,中國邏輯在《邏輯史手冊》中的缺失成為該手冊的一大遺憾。”
關于世界邏輯體系中的中國邏輯的研究已經引起了國際邏輯學界的廣泛注意??藙谒埂じ窭够舴蛄信e了1998年劍橋大學出版社出版的《中國的科學與文明》第七卷第一部分“傳統(tǒng)中國的語言與邏輯”提出的觀點,“邏輯史在中國的反映(因為它基于非印一歐語言)對任何的全球邏輯史進而對任何的全球科學基礎的歷史而言具有特別的重要性”。同時,他還列舉了其他一些新的研究成果說明國外邏輯學界對此問題的關注。
關于中國邏輯在世界邏輯體系中的重要性問題。我們可以借助《邏輯史手冊》評論人克勞斯·格拉斯霍夫對“印度邏輯”的評價來加以說明:“人們應當意識到這樣一個事實,印度本土邏輯提供給我們一種并非基于希臘傳統(tǒng)的形式邏輯體系,而且這應當視為一個批判性地反思我們自己的邏輯傳統(tǒng)與觀念的機會。然而,這需要深入細致地討論印度邏輯的歷史與哲學的背景?!敝袊壿嬜鳛槲ㄒ灰环N非印一歐語言的邏輯,它必然具有與希臘邏輯、印度邏輯不同的基礎、特點和表達方式,同樣對批判性地反思西方邏輯的傳統(tǒng)與觀念具有與印度邏輯一樣的重要性,這也是中國邏輯存在的意義與價值。
手冊主編嘉貝和伍茨欣然接受了評論人的意見,已正式邀請我國中國邏輯史研究的專家撰寫“中國邏輯”部分,以期在再版《邏輯史手冊》時補充這一部分內容(愛思唯爾出版社已經同意將在近期出版《邏輯史手冊》第一卷的新版,將把“中國邏輯”的部分增加進去)。
近5年,在國際邏輯學的雜志上陸續(xù)有大量的研究中國邏輯的。國際邏輯史界對中國邏輯研究的關注,充分說明了中國邏輯在世界邏輯體系中占有重要的位置已得到了公認,而且作為基于非印一歐語言系統(tǒng)的一種邏輯,它應該具有什么樣的特點,也引起了邏輯史研究家的關注。國際邏輯學界對中國邏輯的重視,需要我們對進一步深化中國邏輯研究給予積極的關注。
我們在研究中國邏輯的過程中,如同研究印度邏輯“需要深入細致地討論印度邏輯的歷史與哲學的背景”一樣,也需要深入細致地討論中國邏輯的歷史與哲學背景,而不是去附和西方邏輯的特點。這里,我們還是引用克勞斯·格拉斯霍夫對“印度邏輯”這部分內容的述評來說明歷史與哲學背景分析方法的重要性。他說:“‘印度邏輯’一章試圖提供給西方讀者的印度邏輯最重要部分的內容,并說明這些問題是如何適應某種形式符號邏輯環(huán)境的體系的”。而這樣做的后果則是“這是一個從概念上既不太可能,而且到事實上也不成功的項目。印度邏輯不僅不是歐洲邏輯的附庸,而且把印度邏輯視為西方‘邏輯史’的補充也是不恰當?shù)摹薄?/p>
我們認為,應該從世界邏輯體系的一般性特點來分析中國邏輯的特質,將希臘邏輯、印度邏輯和中國邏輯看做是世界邏輯體系中三種并行發(fā)展的基本類型,系統(tǒng)研究并概括出世界邏輯體系的一般特性。以中國邏輯思想的內在發(fā)生發(fā)展過程為主線,按照邏輯思想自身的發(fā)展特點,按照世界邏輯體系的一般特性全面、系統(tǒng)地研究中國邏輯思想的起源、形成、轉變和發(fā)展的全過程,分析中國邏輯思想的基本特征、主導推理類型等問題。
篇2
在法律教育和學習中,法律邏輯不但是基礎,是工具,而且更是目的。這正如臺灣著名的民法學家王澤鑒先生所言:“學習法律,簡單言之,就在培養(yǎng)論證及推理的能力”。
當前,法學教育困惑于怎樣提高學生的法律思維能力,法律邏輯學教學困惑于怎樣對學生進行有效的法律思維訓練。對此,本文結合講授法律邏輯學的體會,總結一些法律邏輯學的教學方法,就教于同仁。
一、強調邏輯自律意識,引導學生重視邏輯思維
人從2歲左右就開始邏輯思維,在成長的過程中,邏輯思維能力不斷提高,但是邏輯自律意識淡薄卻是大家的通病。有一些人,我們不能說他邏輯思維能力欠缺,但在寫論文、教材、專著中,在講話、演講、辯論中,在處理一些重要問題時,卻犯了一些不該犯的簡單錯誤。例如:《中國法學》、《法學研究》中的兩篇文章。
《中國法學》2002年第2期《社會危害性理論之辯正》第167頁:“根據(jù)通說,犯罪的本質在于它是具有社會危害性的行為,簡單地說,犯罪是危害社會的行為。顯然,它是一個全稱判斷,即所有危害社會的行為都是犯罪。于是,反對者很快反駁”這里,作者明顯在偷換論題,從“犯罪是危害社會的行為”推不出“所有危害社會的行為都是犯罪”,只能推出“有的危害社會的行為是犯罪”(全稱肯定判斷不能簡單換位,只能限制換位)。
《法學研究》2004年第1期《證據(jù)法學的理論基礎》第109頁:“客觀真實論者一方面聲稱‘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惟一標準’,另一方面又將刑事訴訟定義為認識活動與實踐活動的同一,這樣一來,在訴訟中,所謂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惟一標準’這一命題可以替換為‘認識是檢驗真理的惟一標準’。而所謂真理無非是符合客觀實際的一種認識,因此,上述命題可以進一步替換為‘認識是檢驗認識的惟一標準’?!弊髡咴谶@里混淆了概念,將辨證思維中的“同一”理解為普通思維中的“同一”,依此作推理,結論肯定不正確?!罢J識活動與實踐活動的同一”指的是辨證思維中的“同一”,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依存的同一,而不是普通思維中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的同一。
當然,講到這里,老師還要告訴學生:出現(xiàn)邏輯錯誤只是作者和編輯缺乏邏輯自律意識的結果,核心期刊還是核心期刊,法學專家還是專家,我們不能因此而否定全部(作者的文章還是有創(chuàng)新之處,這個例子還可以用來講解思維形式與思維內容的關系等),需要注意的是,核心期刊的編輯、專家尚且出現(xiàn)這樣的錯誤,我們更應該培養(yǎng)和提高自己的邏輯自律意識,把自發(fā)的邏輯思維轉變?yōu)樽杂X的邏輯思維。這是學習法律邏輯學的第一個目的。
二、用法律邏輯學理論思考,引導學生提高法律思維能力
法律思維由法律思維形式和法律思維內容組成,法律思維形式和法律思維內容相互依存,但又具有相對獨立性。法學專業(yè)課講授法律思維內容,法律邏輯學講授法律思維形式,各有側重,但在培養(yǎng)和提高法科大學生的法律思維能力,對學生進行法律思維訓練時,法律思維形式和法律思維內容彼此相依,形式離不開內容,內容也離不開形式。法律邏輯學教學中融入法律思維內容,法學專業(yè)課講授時注意法律思維形式、方法和規(guī)律,將會大大提高學生的法律思維能力,實現(xiàn)法學教育的目標。舉兩個例子:
在法律邏輯課堂上,我讓學生把“合法行為”、“違法行為”、“行為”、“犯罪行為”四個概念之間的關系用歐拉圖表示出來,大部分學生把行為劃分為合法行為和違法行為,在違法行為中劃分出犯罪行為。他們認為,一種行為,要么合法,要么違法,為什么?他們說“不違法的就是合法”,“法不禁止即自由”嘛!且不說這樣給合法下定義不合邏輯規(guī)則,也先不提合法的定義到底應該是什么,就舉個例子,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另一個人上來打他一下,不重,也不輕,違法嗎?不違法。合法嗎?沒法回答,說是說不是似乎都有問題,但你肯定不能說這種行為合法。還有更多的例子,不違法的并不能說合法?!昂戏ㄐ袨椤?、“違法行為”、“行為”、“犯罪行為”四個概念之間的關系用歐拉圖應該這樣表示:先將行為劃分為法律調整的行為和法律不調整的行為,然后,再將法律調整的行為分為合法行為和違法行為,違法行為中有一部分是犯罪行為。想一想,“法不禁止即自由”是多好的一個借口啊,法不禁止的就是自由的,但邏輯理性告訴我們,不是所有時候都這樣。
在和學生一起聆聽的一次學術報告中,一位教授將“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zhí)法必嚴,違法必究”修改為“科學立法,依法行政,司法公正,執(zhí)法公平”。目的是希望“依法治國”落到“依法治官”、“依法治權”上,而不是“依法治民”。但是如果要“依法治官”、“依法治權”,那么,凡是官和權都要依法而治。行政是權,我們呼吁依法行政,司法也是權,為什么不說依法司法呢?是現(xiàn)在我國的司法已經依法了,還是司法需要凌駕于法律之上,還是司法依不依法并不重要,至少不如行政依法重要,只要公正就可以了?而什么是公正?司法官說了算嗎?這是從邏輯三段論推理想到的質疑。當時,正好講到三段論推理,學生感觸非常深刻。
以上說明盡管法律邏輯學沒有探討法律的邏輯(此處的邏輯意指客觀事物發(fā)生、發(fā)展變化的規(guī)律),但它告訴我們批判性地分析法律的邏輯(此處的邏輯意指思維規(guī)律、規(guī)則和方法,主要是推理和論證的規(guī)則與方法)。后一種邏輯理性地看待前一種邏輯的現(xiàn)有觀點,思考其未來走向。
三、從法律邏輯學的角度分析案件,讓學生產生學習期望
“案件分析是指對案件事實進行分解、條理剖析,并提出應如何適用實體和程序法律意見的活動?!卑讣治鍪欠▽W專業(yè)教育中一種重要的教學方法。案件分析在于揭示案件中的法律理由,包括事實根據(jù)、法律依據(jù)和二者在法律上的邏輯結合。事實和法律都是由概念組成命題,由命題進一步組成推理,以此來論證法律理由。所以,案件分析也可以從概念、命題和推理入手。
例如,某地方法院判決的婚姻關系上的違約金案。原告和被告結婚時訂立書面的婚姻合同,上面約定了違約金條款:任何一方有第三者構成違約,應當支付違約金25萬元給對方?,F(xiàn)在被告違約,原告請求違約金。法院審理本案,遇到的難題是:本案是婚姻案件,應當適用婚姻法,但婚姻法上沒有違約金制度。違約金是合同法上的制度,而合同法第二條第二款明文規(guī)定:婚姻關系不適用合同法。
怎樣解決這一難題?從法律邏輯學的角度講,合同和婚姻,一是財產法上的行為,一是身份法上的行為。但兩者均屬于法律行為,法律行為是其屬概念。法律行為與合同、婚姻兩個概念之間是屬種關系。因此,法官可以適用關于法律行為生效的規(guī)則,具體說就是:其一,意思表示真實;其二,內容不違反法律強制性規(guī)定;其三,內容不違反公序良俗。審理本案的法官認為,本案婚姻關系上的違約金條款,是雙方的真實意思表示,現(xiàn)行法對此并無強制性規(guī)定,并不違反"公序良俗",因此認定該違約金條款有效,并據(jù)以作出判決:責令被告向原告支付25萬元違約金。
四、提問式教學,使學生學會思考
提問式教學法,又稱蘇格拉底式教學方法,是老師不斷向學生提出問題,務求達到學生被窮追猛問,難以招架的地步。其目的是促使學生思考,通常不會問問題的人,也就不會發(fā)現(xiàn)問題,不會提出問題。因此,要在不斷的提出問題的過程中,促使學生不僅會回答問題,更主要的是會注意問題、發(fā)現(xiàn)問題、并以適當?shù)姆绞教岢鰡栴}。
有人說,律師的作用就是重新組合案件事實,尋找法律理由,維護當事人的利益。而怎樣在復雜的案件事實中找到突破點?借鑒MBA邏輯考試的方式,針對一個案件,請學生總結各方當事人的可能觀點及證據(jù),思考怎樣支持、加強、反駁、削弱某一方的論證,怎樣解釋、評價某一方的觀點和論證。同學之間可以假設案情,展開辯論。
在個案分析中,不斷提問的方式可以啟發(fā)學生的思路,鼓勵學生們積極思索,互相反饋信息,并與教師溝通,在提問、反問、自問自答、互問互答中,探求解決問題、難題的路徑與方法。
五、適當課堂辯論,引用典故事例,設計課堂游戲,激發(fā)學生聽課的興趣
邏輯學是在“辯”的基礎上產生和發(fā)展的。我國古代,邏輯學也稱為“辯學”?!霸V訟”的目的就是找到法律理由,說服別人,維護自身利益。故辯論對于學好法律邏輯學而言,不失為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法和手段。辯論的題目可以是學生生活、學習中的熱門話題。辯論要求語言流暢,有的放矢,持之有故,言之成理,以理服人,分正反兩方進行。如“法學教育應側重于理論(實踐)”等。這是一大部分大三學生所困惑的問題,大一、大二學習了一些專業(yè)知識,大三開始思考未來發(fā)展時,發(fā)現(xiàn)所學的理論與實踐之間有差別,而又不知道怎樣解決。辯論的過程中,我發(fā)現(xiàn),他們自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這是辯論的一個作用。此外,辯論中,學生的思維過程展現(xiàn)出來了,邏輯問題也出來了。如:概念的內涵外延不明確,機械類比、循環(huán)論證、訴諸無知等等。往往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往往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老師可以提醒學生注意,引發(fā)學生學習的積極性和主動性。
法律邏輯學是一門研究法律思維的形式、規(guī)律和方法的工具性學科,學好它對于我們的法律學習、司法實踐大有裨益;同時,它又是一門交叉學科,高度抽象的邏輯學學科溶入具體的法學學科,概念多、規(guī)則多、符號多、公式多,法科學生學起來有一定難度。鑒于課程的抽象性和應用性,有必要設計一些課堂游戲,活躍課堂氣氛,深化學生對知識的理解和應用。例如,為強化學生對等值命題的理解和運用,在課堂上用10—15分鐘做“換一句話說”的小游戲:第一排學生寫一個命題,后幾排學生換一句話說,然后在傳回來,前排學生評價是否等值;講到法律規(guī)范邏輯時,為了引起學生對“應當”、“允許”等規(guī)范詞的重視,請學生們課后研讀法律條文,尋找三個相關法律條文,編造“兩個事實與一個謊言”,上課時,請其他同學判斷那一個是謊言;講法律概念時,請學生用三個詞語編一段故事;講推理時,做“誰是作案者”、“故事接龍”的推理游戲等。
六、既講普通邏輯學的知識,又講辯證邏輯學的知識,尋找法律的生命
對思維形式和思維規(guī)律可以從不同的視角加以研究,因而邏輯學本身是一個龐大而又多層次的學科體系,如今人們通常把邏輯學分為普通邏輯、辯證邏輯。普通邏輯形成最早,它側重于靜態(tài)地研究思維形式的邏輯結構及邏輯規(guī)律,研究單向的思維;辯證邏輯研究動態(tài)的思維,研究多向的思維;恩格斯說“普通邏輯和辯證邏輯就象初等數(shù)學和高等數(shù)學的關系”。辯證邏輯思維時針對某一方面的論述同樣要遵守普通邏輯思維的形式和規(guī)律。在通常情況下,對于簡單案件,人們使用普通邏輯思維就可以了,但對于復雜案件,必須使用辯證邏輯思維才可以維護法律的正義。畢竟,人類已經進入辯證邏輯思維時期。
從某種意義上講,法律、道德、經濟、政治是統(tǒng)一的,經濟效益有國家、集體、個人之分,有近期、中期、長遠之分;道德上善與惡的標準、政治上利與弊的權衡也因出發(fā)點的不同而有差異;談到法律,當它確定時,我們以合法性為標準進行法律思維,當它不確定時,我們怎么進行法律思維呢?而什么是合法?為什么法律如此規(guī)定呢?答案是,以當時的政治、經濟、道德為標準所制定。所以,當我們講用法律來思維時,我們仍然要考慮到政治、經濟、道德的因素,當法律確定時,是立法者考慮;當法律不確定時,是司法者考慮。這樣,法律就是活的法律,而不是死的法律;合法性僅僅是法律思維的重心,而不是法律思維的唯一前提。
篇3
──恩格斯《反杜林論》
在廣州購書中心買書,邏輯類的書籍中既然有《泛演化邏輯引論-思維邏輯學的本體論基礎》(何新著,時事出版社2005年版,以下從該書引用的文字,簡稱何著頁××,表示該書第××頁)這本書。何新先生名氣雖大,但邏輯圈的人知道他不是做邏輯的,何以他也寫下一本有關邏輯的書呢?出于好奇,我隨手翻了一下,發(fā)現(xiàn)很有些東西能夠刺激我們這些專搞邏輯的人。便買下了何先生的書,由此有了這篇讀后感。
一 大話學者:從反杜林論談起
大約在150年前,德國出了一個大話學者杜林,他創(chuàng)造了一個社會主義理論的新哲學體系。恩格斯在批判杜林的體系時,杜林的東西總算還被恩格斯稱為高超的胡說。杜林,這個創(chuàng)造體系的所謂「智者,自稱為在哲學和所有科學領域中都實行了全面的變革,并對所有的知識前輩都用嘲弄謾罵的語氣予以了無情批判。
在時間之軸上,不同時段的事件和人物雖各有不同,卻有驚人的可比較之處。歲月不居,時節(jié)如流,一個半世紀倏忽而過。在當代中國大陸也出現(xiàn)了一個大話學者,其著作等身,幾乎全知全能。中國的這位「學者似乎比杜林的功勞更大,不僅在哲學和其它社會科學領域碩果累累,在宗教、藝術、古代中國文化、歷史、政治、甚至是國際政治領域,他也爭取到機會淋漓盡致地發(fā)揮了一番,遠遠超越了當年杜林所涉獵的知識范圍。甚至一般學者望而生畏的邏輯和數(shù)學領域,他也敢大大咧咧地闖將進來,并極為自得地宣稱:「布爾、弗雷格創(chuàng)立布爾代數(shù)和數(shù)理(符號)邏輯以后,作為一個中國學者,我為自己能發(fā)現(xiàn)一種新的邏輯工具而感到欣慰。(見何著頁11)
不僅如此,在他洋洋自得宣稱的同時,幾乎對所有的現(xiàn)代邏輯,不僅僅是邏輯知識本身,也包括對邏輯研究的先驅和后學,使用了非常不得體的評論方式。這種評論堪和杜林對知識先輩的評論相媲美。
我們先看恩格斯引用的杜林對哲學家的評論:
缺乏任何優(yōu)良操守的萊布尼茲,這個一切哲學侍臣中的佼佼者;
出現(xiàn)了特別是叫做費希特和謝林的這兩個直接模仿者的謬誤和既輕率又無聊的蠢話;
達爾文主義的半詩和變態(tài)術……。(《馬克思恩格斯選集》三卷第70頁)
我們再來看何新這位大話學者對現(xiàn)當代邏輯學者的評論:
羅素試圖以愚蠢的指號論消除哲學本體論。這種獨斷論的邏輯斯蒂,可以戲稱為「邏輯中的「法西斯蒂。(何著序言頁11)
當今國內的主流邏輯學界,幾乎已被維也納學派和分析學派獨擅言語權。因此,當時我的文章自然難以發(fā)表。但正是在那個會上,我有幸第一次接觸了中國的「邏輯斯蒂學派的若干主要代表人物,欣賞到了他們那種笨拙地模仿羅素的「當且僅當?shù)挠腥お殧嗾撚^點。(何著頁12)
邏輯正好是我所從事的專業(yè),雖然在這個領域,一個以教學為業(yè)的邏輯研究者并沒有做出甚么開創(chuàng)性的工作。但邏輯是一門嚴肅的科學,中國邏輯學界是一個有著良好學術傳統(tǒng)的團體。以致在當今哲學界,有很多人認為,從事邏輯學教學和研究的這個團體,最鮮明地體現(xiàn)了學科研究的國際規(guī)范。盡管這個團體有其存在的種種問題,但把獨斷論說成是中國主流邏輯學界的特點,實在表明評論者對中國邏輯學界的無知。這種無知,又是評論者對邏輯學本身也無知的一個體現(xiàn)。出于對邏輯學科的良知和感悟,也出于對我所在的邏輯學團體的尊重,我感到有一種無法遏止的沖動,要對這種無知的大話學者和無理的大話邏輯予以清算。
二 大話邏輯:有根無葉的哲學思辨
在《反杜林論》中,恩格斯評論他所在時代的德國學術界,有一段妙語:「近來在德國,天體物理學、自然哲學、政治學、經濟學等等體系,雨后春筍般地生長起來。最蹩腳的哲學博士,甚至大學生,不動則已,一動至少就要創(chuàng)造一個完整的體系。(馬克思恩格斯選集三卷第46頁)
我把泛演化邏輯稱為大話邏輯,就是因為這個邏輯要就不建立,一旦要建立,那就不僅是要創(chuàng)造一個完整的體系,而且是導引和拓荒意義上的體系,它還是一個革命性的體系。泛演化邏輯的大話可以用作者自己的語言概括為以下四點:
第一,這樣一種邏輯的「根本重要點在于,它并不是一種形式化的主觀的數(shù)理邏輯,而是一種有效預測事物演化趨勢的智能邏輯。
第二,這樣一種邏輯在更普遍的意義上可以構成古典邏輯的本體論基礎。
第三,泛演化邏輯,乃是邏輯的邏輯,可以稱作真正意義上的元邏輯。
第四,現(xiàn)代邏輯多以數(shù)學中的形式集合論為基礎,我的泛演化邏輯對于概念類集理論的重新研究必將涉及邏輯基礎的重大革命。(何著頁11)
更令人驚詫不已的是,這種邏輯他早就應該完全建立起來,但何先生志趣深廣,「當時中國改革進程中發(fā)生的激烈的思想和文化沖突與辯論吸引了我,我的研究重點轉到了經濟、政治、文化等問題上(何著頁112)。按照和何先生歷史概念類集的思辨方法不同的方法,現(xiàn)在,何先生對邏輯的興趣回歸了。他從對泛演化邏輯的興趣,遷移到中國改革進程中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但時過境遷,他再復歸為今天的所謂邏輯興趣。這樣一個短暫時間段內的興趣遷移,似乎是濃縮了個體有關概念歷史演進的另一種一般進程。但這里沒有進化,作者還在原先知識的起點上。
但奇怪的是,所謂的創(chuàng)造性竟然依舊存在。這個邏輯依然是別人沒有做出,只是他做出的「完全新型的邏輯。在知識變化如此迅速演進的現(xiàn)時代,時隔二十多年。還敢于聲稱這種邏輯是完全新型的邏輯,真讓人佩服他的自信和勇氣。但有點令人欣慰的是,他開始把邏輯看成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了,遠超出他以前對政治、經濟和文化問題的重視。因為在何文中,何先生聲稱:他那個有關泛演化邏輯的著作成了何先生一切著作中最重要的著作之一了(何著頁11)。
何先生的邏輯是不是非常重要的邏輯創(chuàng)造呢?我先做出兩個簡要的評述,在本文第三部分再討論何氏邏輯的核心部分:概念歷史類集。
第一個評論,泛演化邏輯只有哲學思辨的根,沒有邏輯的根和葉。
現(xiàn)時代的知識體系,其專業(yè)門類紛繁復雜,對從事專業(yè)研究的人員,有較高的專業(yè)素質要求?,F(xiàn)時代的任何一個學科分支,都有其圈內的游戲規(guī)則,首先得遵守規(guī)則,然后才有可能突破規(guī)則。我想在這一點上,何新不可能是例外,雖然任何規(guī)則都可能有例外。
但遺憾的是,泛演化邏輯只有主流哲學和主流思辨的根,除了亞里士多德和黑格爾,卻沒有任何邏輯學者的工作。它既和主流的邏輯無關,和我國的非主流邏輯研究也扯不上關系。在何先生眼里,只有哲學家和革命家是邏輯學家,只有錢學森先生是邏輯學家,其它的人都不是。而黑格爾的邏輯體系呢?除了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三個人重視并且理解之外,只有何先生重視并且理解,再也沒有其它人重視和理解。這實在是對中國邏輯學界的一個歪曲,在中國邏輯學界,既有何先生所說的主流邏輯研究學者,現(xiàn)代邏輯的研究團體,辯證邏輯研究也是邏輯學界中重要的研究項目之一,也有一個專門的辯證邏輯研究團體。
談及現(xiàn)代邏輯的歷史、現(xiàn)狀和發(fā)展,則何文的態(tài)度簡直是認為不值一提,現(xiàn)代邏輯幾乎全是陷入死胡同似的東西。用何先生的話:現(xiàn)代邏輯正在變成一種及其主觀和非常形式主義的東西,一個內容及其空洞的東西(何著頁117)。相信進化的何先生出此之言,進化大概就只能理解成退化了。
邏輯是一門很專門的學科,外行可以領導內行,但外行不能代替內行,外行也很難代替內行。哲學家或者革命家從圈外層面上來看待一個學科,這和學科本身的發(fā)展是一種非常弱勢的聯(lián)系。權威是有語境限制的,權威的論斷不能代替學科本身的發(fā)展。邏輯有其自身的發(fā)展契機和進化歷程。某個政治家的青睞,某個財團的資助,某個圈外權威人士的首肯,不能改變學科本身的發(fā)展軌跡。在二十世紀的整個一百年,邏輯學科枝葉繁茂,生成了一個巨大的知識群落,何先生視而不見,也未看到作甚么研究。在政治、經濟、文化等熱鬧領域玩膩了之后,換一個游戲場所,看一點黑格爾的哲學著作,就擺起開山祖師的架勢。幾十年前這尚有可能,在如今的普適大眾傳媒不再,整個市場細分,整個知識門類細分的條件下,無異于天外夢想。
第二個評論,現(xiàn)代邏輯并不排斥黑格爾邏輯。
何文說:由于羅素、弗雷格、維特根斯坦等近代邏輯學家根本搞不懂黑格爾邏輯,反而由于無知而對黑格爾持輕視的態(tài)度,因此他們對黑格爾的動態(tài)邏輯原理可以說一無所知(何著頁117)。
簡單地把現(xiàn)代邏輯學者都看成是黑格爾邏輯的反對者是不公道的。在邏輯實證主義的初期,黑格爾哲學(包括他的邏輯)因為其思辨性質而成為科學拒斥的對象。但現(xiàn)代邏輯發(fā)展到二十世紀的50年代,情況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辯證邏輯也開始受到現(xiàn)代邏輯學者的關注。當然,伴隨著這種關注,仍然存在著重大的爭論。
辯證邏輯是源于西方近代哲學,特別是黑格爾辯證法體系的產物,作為不同于主流經典模式的一種邏輯,它是值得我們關注的。但是辯證邏輯更適合于看作是哲學邏輯的一個分支方向,看作是數(shù)理邏輯在非經典邏輯方向上的一個發(fā)展。如同道義邏輯是哲學邏輯的一個分支,因此道義邏輯實際上就是演繹邏輯的一個延續(xù)一樣,辯證邏輯也應該看作是演繹邏輯的一個延續(xù)。由波蘭學者盧卡西維奇,雅斯科夫斯基和巴西學者科斯塔開創(chuàng)的次協(xié)調邏輯研究,體現(xiàn)的就是對辯證邏輯的一種研究。
這樣一種邏輯,芬蘭邏輯學家馮賴特作過頗帶辯證法意味的一個估計。一方面,馮賴特表示,這一邏輯是二十世紀下半葉最有意義的發(fā)展之一(桂起權等著《次協(xié)調邏輯與人工智能》,武漢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前言第3頁);另一方面,馮賴特又表示:
在過去的幾十年中,在邏輯的非經典方向的發(fā)展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出乎意料的、但我認為是不可靠的同盟軍,那就是源自于黑格爾的辯證邏輯。我們可以希望的最好結果是,用次協(xié)調邏輯和相關的變異邏輯的形式工具對辯證法的處理,能夠有助于闡明它的那些不大適合理性理解的特征。(馮賴特著,陳波等譯:《知識之樹》,三聯(lián)書店,2003年版,第166頁)
我并不完全同意馮賴特的看法,我對辯證邏輯承認矛盾的新奇思想是取支持態(tài)度的。辯證邏輯的一些思想是對經典邏輯的某種顛覆,含有野性思維的成分。而正是野性,才可能是理論創(chuàng)新的原動力(同桂起權等著,第10頁)。但是何先生對待辯證邏輯、對待現(xiàn)代邏輯的態(tài)度,卻讓我頗存疑慮。在學術上,誰具有獨斷論的色彩,把何先生的話語和上述馮賴特的引語相對照,結論就是一目了然的了。我們關于邏輯的討論最好是不要討論了,最好的思想和最革命的理論已經創(chuàng)造出來,邏輯本體論的基礎已經建立起來,那里還需要我們去做那些無聊至極的學術討論。
三 告別大話時代:普遍性訴求的衰落
何先生邏輯的核心內容,是其歷史概念類集,以馬概念為例:
集合A:馬∣白馬-黑馬-紅馬∣,
集合B:馬∣始祖馬新馬真馬∣
集合A是馬的空間分類,是非歷史的。集合B則是描述動物進化過程的一個歷史概念類集。由這個類集的理解,概念的邏輯關系依然參照亞里士多德的詞項間關系,但呈現(xiàn)黑格爾的由簡單到復雜的進化:同一關系矛盾關系交叉關系對立及種屬關系(何著頁36)。
概念真是這樣一個進化過程嗎?邏輯也相信直覺,但這里的概念進化過程,讓人很難直覺地接受。一個更容易產生的概念間關系的直覺,并不是何先生的概念的思辨想象,最大的可能是基于基因的生物鏈聯(lián)想。何先生先有一般關系的想象,再找一些并不得體的例子來論證自己的想象,無非是共相在先,例證在后的先驗觀,不知道其中的創(chuàng)新之處何在??纯丛诂F(xiàn)代經典邏輯基礎上建立的模態(tài)邏輯,看看集合論,看看今天橫亙于邏輯和數(shù)學之間的關系語義學!你就會感覺到,和主流的邏輯學家和數(shù)學家在其中所討論的關系結構和關系性質相比,所謂泛演化邏輯的歷史概念類集,是一個多么小兒科的東西。類集概念分析實際上僅僅只是對亞里士多德詞項外延間關系的笨拙模仿,毫無任何現(xiàn)代感可言。很難理解,錢學森這位科學家為甚么把這樣的常識性理解看成是一個創(chuàng)造,并把這個概念類集的簡單圖示美譽為一個專業(yè)的「何新樹的稱謂?,F(xiàn)代模態(tài)邏輯早就在研究樹結構,還有其它的結構方式。何先生對樹的小兒科理解,哪里能夠和現(xiàn)代邏輯學家對樹和其它關系結構的研究相比(見劍橋大學出版社,2001年英文版,《模態(tài)邏輯》,第一章基本概念部分)。
即使這個邏輯構想真是一個合理的構想,那也用不著抬到具有革命性轉折意義的高度。革命在今天已經不是一個時髦的詞匯,也許用不著革命同樣可以實現(xiàn)進化。而夸張說泛演化邏輯是邏輯的邏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元邏輯,這不過是普遍性訴求在何文中的回光返照。今天的時代,是告別大話的時代,普遍性訴求正在衰落。即使是經濟的全球化趨勢,也無法去除各個社會群體、各種社會知識的個性特征和語境特征。
人類知識體系,從古希臘一直到現(xiàn)在,似乎都假定了至少有一個被認為在理論上無懈可擊、在實踐上歷久長新,因此非常可能是萬世不移的普遍原則,它被當作是知識體系的基石。通常這類據(jù)信為「絕對無疑的普遍原則,被人們稱為「金規(guī)則。而且,那些在歷史中各自獨立地自發(fā)生成并且以不同方式表述出來的金規(guī)則,似乎含義上也「都驚人地相似,其邏輯語義也似乎是完全一致的。這種一致性也就表明,金規(guī)則應該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普遍必然原則。
然而現(xiàn)代社會的實踐活動表明,所謂普遍必然的原則,現(xiàn)在到處都在面臨挑戰(zhàn)。就是在作為理性標準的邏輯和數(shù)學領域,也并不存在一個理論上無懈可擊,在實踐上歷久常新的萬世不移法則。在美國學者克萊因的著作《數(shù)學─確定性的喪失》一書中,克萊因以令人信服的證據(jù)表明,數(shù)學之確定性、絕對無疑性并不存在,邏輯也同樣如此。1930年哥德爾的著名定理既是對數(shù)學提出的質疑,也是對邏輯學提出的質疑。正是哥德爾的這個定理引起了數(shù)學和邏輯的巨變,并且使數(shù)學和邏輯隨后的發(fā)展帶來更大的麻煩。但是,這些麻煩并沒有消滅數(shù)學和邏輯,而是給數(shù)學和邏輯增加了更多可能的結構,同時把數(shù)學家和邏輯學家分成了更多的不同派別。用美國數(shù)學家克萊因在《數(shù)學─確定性的喪失》一書中的表述:
數(shù)學的當前困境是有許多種數(shù)學而不是只有一種,而且由于種種原因每一種都無法使對立學派滿意。顯然,普遍接受的概念、正確無誤的推理體系──1800年時的尊貴數(shù)學和那時人的自豪──現(xiàn)在都成了癡心妄想。與未來數(shù)學相關的不確定性和可疑,取代了過去的確定性和自滿(克萊因著,李宏魁譯:《數(shù)學-確定性的喪失》,湖南科技出版社,2000年版,第7頁)。
何文建立起來的所謂泛演化邏輯,充其量不過是邏輯學探索長河中的一個小小支流。企圖把這個思辨探索的粗糙猜想看成是某種普遍邏輯法則,甚至是法則的法則,這只是一種知識的迷信和盲目的自大。數(shù)學原則和邏輯原則通過我們的直覺就有可能被我們所接受,但仍然是有可能受到質疑的。就此而言,泛演化邏輯普世化的知識訴求,在今天這樣一個永不停息地推陳出新的現(xiàn)代社會中,在競爭和博弈幾乎存在于一切現(xiàn)存領域的社會中,也許永遠只能是我們的主觀想象,而不能是生活世界的現(xiàn)實。 轉貼于
四 現(xiàn)代邏輯走進死胡同了嗎?
何文的無知主要不在其泛演化邏輯,他至少看了很多黑格爾的書。在其《泛演化邏輯引論》一書中,粗略而且保守地估計一下,其中討論黑格爾思想和著作的篇幅占到了全書的四分之三以上,討論現(xiàn)代邏輯的章節(jié)卻一個也沒有。
所以,他就有資格說全世界只有他真正地懂得了黑格爾。就是恩格斯也「并沒有徹悟黑格爾的思辨邏輯,因此他所謂『辯證邏輯體系從未建立成功(何著頁6)。
所以,他也就有資格初生牛犢不怕虎,反正這虎是厲害還是不厲害他全然不知,冒犯了也可以不負任何責任,頂多就是被老虎咬傷吃掉而已。但誰能吃掉一個思辨的天才,一個雄心勃勃的知識界英雄?
看黑格爾的書并不意味著你就懂現(xiàn)代邏輯,現(xiàn)代邏輯和黑格爾的邏輯是完全不同的的邏輯。何先生把現(xiàn)代形式邏輯獨斷地、武斷地認定為:「現(xiàn)代邏輯在形式化道路上愈走愈遠,現(xiàn)在已經陷入了死胡同(何著頁117),這是很不負責任的說法,實際的情形正好相反。僅以我所關注的模態(tài)邏輯而言,這一新邏輯正獲得其歷史發(fā)展中的一個極好機遇。這個說法可不是信口開河,僅憑思辨和懂一點黑格爾思辨邏輯就能獲得的。
模態(tài)邏輯是二十世紀50年代以來最富成長性的一門邏輯分支。路易斯在20年代針對實質蘊涵提出嚴格蘊涵的概念,到30年代,由路易斯創(chuàng)立了最早的模態(tài)邏輯系統(tǒng)。自50年代以來,模態(tài)邏輯在語形方向、代數(shù)方向、模型論方向以及道義、可證性、多值、直覺主義、認知等等領域發(fā)展迅速。一直到今天還繼續(xù)保持向許多領域滲透和擴張的強勁勢頭。模態(tài)邏輯既在人文社科領域具有形上思辨的啟示功能,例如在倫理道德、法制建構、社會博弈領域;在自然科學和工程科學領域,特別是在計算機和人工智能領域也顯示出良好的應用前景。今天,模態(tài)邏輯幾乎是我國所有邏輯學研究生課程中的必修課程。近二十年來,國家社科基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規(guī)劃都對模態(tài)邏輯的研究給與了支持。這些錢絕不是白花的,它為中國邏輯學研究和世界接軌,并創(chuàng)造出新的邏輯知識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篇4
關鍵詞: 現(xiàn)象學;認知;科學;邏輯學
中圖分類號:B516.5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 001307
現(xiàn)象學往往給人一個印象,似乎它是完全無視科學研究的,甚至是違背科學的。造成這一印象的一個主要原因在于,從胡塞爾開始,很多現(xiàn)象學家都反對自然主義①,而科學一般又被單純地理解為自然科學,尤其是在英語世界。但從胡塞爾的《邏輯研究》(Logische Untersuchungen),特別是此書的第一卷《純粹邏輯學導引》(Prolegomena zur reinen Logik)中,我們可以看到,現(xiàn)象學其實開始于對“科學的本質”②和“科學的可能條件”(Hua XVIII: 238) 之追問,只不過胡塞爾對科學的了解與現(xiàn)在一般人對科學的了解并不一樣?,F(xiàn)在一般人談到科學,首先想到的是實驗。但胡塞爾卻不這樣想,他的科學概念來自歐洲科學的另一個傳統(tǒng)。對于胡塞爾而言,科學的本質不是實驗,而是論證。我們不要忘記,胡塞爾原來是一個數(shù)學家。對于他而言,歐基里德 (Euclid) 之幾何學系統(tǒng)無疑是科學最早的典范。
由于胡塞爾將論證視為科學的本質,因此對他來說,邏輯學跟科學就具有十分密切的關系,邏輯學的可能性就是科學的可能性。邏輯學是研究論證形式的學問,如果沒有普遍有效的論證形式,就不可能有邏輯學。而如果論證構成科學的本質,要是沒有普遍有效的論證形式,也同樣不可能有科學,或至少沒有普遍有效的科學方法。因此,胡塞爾把研究對象為論證的邏輯學了解為“科學論”(Wissenschaftslehre),而在胡塞爾的想法中,現(xiàn)象學就是邏輯學的基礎,它“提供知識批判地了解純粹邏輯學所要求的‘明白性與清晰性’”。③本文的目的就在于指出胡塞爾思想中科學與邏輯學這種不可分割的關系,以顯示科學概念在現(xiàn)象學起源上的中心地位。
一
胡塞爾從“認知”(Wissen) 概念開始他對科學的規(guī)定,他說:“正如其名字所指,科學指向認知?!保℉ua XVIII: 27) 單單從字面關聯(lián)我們就可以看到, 這句話的意思是:科學跟認知有關。胡塞爾所說的字面關聯(lián),在德語里是很明白的;在英語翻譯中,如果讀者稍微懂得一點拉丁語,也是可以看出來的;但在漢語里,如果我們按照慣常的翻譯方式,卻看不到有什么字面聯(lián)絡。由此,一些人也許就會覺察到,慣常的翻譯方式是有問題的,而這些人當中的一部分人也可能會注意到,不好的翻譯不僅阻礙我們對文本的閱讀,而且還妨害我們對事情本身的了解。
在上面那句話中,“科學”用來翻譯“Wissenschaft”,這是對此詞的慣常譯法,而“認知”我用來翻譯“Wissen”。德語“Wissenschaft” 根本就是以“Wissen”為元素所構造出來的一個語詞(Wissenschaft),所以兩者的字面關聯(lián)是很明白的,一眼就可以看出來。英語以“science”來翻譯“Wissenschaft”,以“knowing”來翻譯“Wissen”,“science”與“knowing”的字面關聯(lián)相對來說就沒有那么明白了。但如果讀者稍微懂得一點拉丁語,則還是可以看到兩詞的關聯(lián)的:“science”源自拉丁語名詞“scientia”,而“scientia”出自動詞“scire”,其意義正相當于英語的“to know”。所以,從“science”這個字本身,我們還是可以看到它跟“knowing”是有關的。胡塞爾所說的字面關聯(lián),在英語翻譯中也是可以成立的。在漢語中又如何呢?我們是否可以說:從字面上就看到“科學”跟“認知”有關呢?如果回答是否定的,那么是否就表示胡塞爾的論斷缺乏普遍性呢?在漢語中“科學”與“認知”沒有胡塞爾所斷言的字面關聯(lián),問題其實出在“科學”這個慣常譯法上。漢語原來是沒有“科學”一詞的,它是近代為了翻譯歐語的“science”或“Wissenschaft”而構造出來的。這個構造的缺陷在于,它的字面意義與以它來表達的事情并不對應?!癢issenschaft”與“science”籠統(tǒng)來說是指求知活動以及此活動所產生的成果,而“科學”的字面意義則是分科的學問。因此,我曾提出在有必要時以“格知”取代“科學”來作為“Wissenschaft”或“science”的翻譯,以顯示其本來的意義。梁家榮:《本源與意義:前期海德格爾與現(xiàn)象學研究》,北京:商務印書館,2014年,第125頁。例如,當我們把胡塞爾的話翻譯為“正如其名字所指,格知指向認知”時,即能明白顯示其字面關聯(lián)。
從接下來的句子我們就可以看到,胡塞爾這里所謂“認知”,是指“認知行為”(Wissensakt),也就是我們的一種心理行為??茖W與認知行為有關,但卻不等同于認知行為。胡塞爾認為,“科學只有在它的文獻中才具有客觀的存有 (objektiven Bestand)” (Hua XVIII: 27) 。求知者把他們研究的成果寫成文獻,以此方式科學可以“綿延超過個人、世代以及國族”(Hua XVIII: 28)。透過閱讀文獻,后來者再次把科學轉化為個人的認知行為。因此可以說,科學產生于個人的認知行為,最后又再次過渡到個人的認知行為。在這個意義下,胡塞爾說:“科學[格知]指向認知”,或“科學[格知]以認知為目的”(Hua XVIII: 28)。
胡塞爾認為,在嚴格的意義下,認知是伴有明證 (Evidenz) 的正確判斷,這時候我們“擁有真理”(Wahrheit),它是我們的判斷行為的對象 (Hua XVIII: 28)。判斷是對某一事態(tài) (Sachverhalt) 之設定或否定(設定或否定S是P),正確判斷就是“符合真理的” (mit der Wahrheit übereinstimmend) (Hua XVIII: 28) 設定或否定。但認知并不能單單以正確的判斷來界定;換句話說,不能單單因為我們對某一事態(tài)具有符合真理的判斷,就可以說我們認知某事。因為,我們的判斷可能只是碰巧符合真理的,它可能只是出于猜測或“沒有根據(jù)的意想”(Hua XVIII: 29),這時候我們只是猜到,而不是認知某事。胡塞爾用“明證”這個概念來區(qū)分認知與碰巧猜到。胡塞爾說:“明證是正確性最完滿的標志,我們可以將之視為對真理本身的直接覺察 (Innewerden)” (Hua XVIII: 29)。但嚴格而言,明證不僅僅是正確性的標志,否則它就不足以區(qū)分認知與猜到,因為后者也是正確的,即也是符合真理的。兩者的差別在于,認知是正確的判斷,并且伴有明證,而猜到也是正確的判斷,但沒有明證。所以,明證應該是使認知成為認知而有別于猜到的東西。明證應該是認知的根據(jù),胡塞爾說:“在最終根據(jù)上,任何真正的認識 (Erkenntnis)在胡塞爾的使用上,認知 (Wissen) 與認識 (Erkenntnis) 同義,參看Hua XVIII, 29。,尤其是任何科學的認識都建立在明證上,明證伸展多遠,認知概念也伸展多遠?!保℉ua XVIII: 29)
但什么是明證呢?胡塞爾于此將之描述為“充滿光亮的確定性”(lichtvolle Gewiheit) (Hua XVIII: 28),似乎明證就相當于確定性。在《純粹邏輯學導引》的較后部分,胡塞爾則說:
當我們現(xiàn)在落實一個認識行為,或以我更喜歡的方式來表達,我們活在一個認識行為中,那么我們就“專注于對象性東西” (dem Gegenstndlichen),它恰恰以認識的方式被這個行為所意指和設定;而如果它是最嚴格意義下的認識,也就是說,我們伴有明證來判斷,那么對象性東西就是以本原的方式 (originr) 被給予的。事態(tài)現(xiàn)在不是單純以意想的方式 (blo vermeintlich) 站向我們,而是現(xiàn)實上在我們眼前 (vor Augen),而于此對象本身作為它所是的東西,即恰恰如此而非別的,正如它在認識中被意指的那樣:作為這些屬性的載體,作為這些關系的環(huán)節(jié),等等。(Hua XVIII: 232)
于此,“伴有明證”(mit Evidenz) 似乎是指對象“以本原的方式被給予”。胡塞爾所謂“以本原的方式被給予”,就是指在直觀 (Anschauung) 中被給予。這個對明證的說法,在《邏輯研究》的第二卷中得到印證。例如,在“第一研究”中,胡塞爾就說:“判斷的一切明證都預設了在直觀上被充實的含義?!保℉ua XIX/1: 77)
總的來說,胡塞爾對認知的看法,大致相同于傳統(tǒng)的看法。傳統(tǒng)上將知識界定為“有理據(jù)的真實信念”(justified true belief)。真實信念相當于胡塞爾所謂“正確判斷”,而“有理據(jù)的”這一規(guī)定則是為了排除單純出于猜測的真實信念,其作用大致相當于胡塞爾所謂“明證”。但當胡塞爾將明證描述為“充滿光亮的確定性”的時候,他似乎混淆了確定性與根據(jù)。一個人對于他的判斷沒有感到足夠的確定性,并不就表示他的判斷沒有根據(jù)。經典的例子是缺乏信心的學生Jonathan Dancy, Introduction to Contemporary Epistemology, Oxford: Blackwell, 1985, p.24.,他知道某個問題的答案,而且也可以舉出證據(jù),但在老師面前卻沒有自信,對自己的答案不是很確定。假設他的答案是正確的,而且是有根據(jù)的,他可以說出理由,只不過是很膽怯地說,難道我們就會說他沒有知識?有根據(jù)與沒有確定性似乎是可以并存的,而相反來說,個人的確定性似乎并不能拿來做理據(jù)。
二
胡塞爾認為科學在文獻中才具有客觀存有,但他卻不認為把任何我們知道的東西寫下來,這都是科學(格知),他說:
但現(xiàn)在屬于科學概念和其任務的,不僅是單純認知。……顯然所要求的東西更多,即:理論意義下的系統(tǒng)連結 (systematishe Zusammenhang),其中包括對知識的論證,以及論證前后的銜接和排序。(Hua XVIII: 30)
科學不是零零碎碎的知識的集合??茖W(格知)是知識,它由知識組成,但不是把一句又一句表達知識的命題拼湊在一起就是科學。Hua XVIII, 233: “Denn nicht jede Zusammenfügung von Wahrheiten zu einem Wahrheitsversbande, die ja auch eine ganz uerliche bleiben knnte, macht eine Wissenschaft.”科學作為知識的組合,它與隨意拼合在一起的知識集合不同,在于組成一門科學的知識之間,具有某種特定的關系或結構。這一關系使得一門科學具有統(tǒng)一性,讓它成為一個系統(tǒng)。組成一門科學的不同命題之間的特定關系,就是“論證”(Begründung),胡塞爾說:“因此,論證連結的統(tǒng)一性屬于科學的本質,在其中論證本身連同個別的知識,這些論證連同我們稱為理論的更高論證復合,都獲得系統(tǒng)的統(tǒng)一性?!保℉ua XVIII: 30)換句話說,論證連結的統(tǒng)一性亦即其系統(tǒng)性,就是科學的標志,是讓科學成為科學的東西。
胡塞爾相信,科學的系統(tǒng)性不是我們憑空杜撰的,而是實事本身所要求的?!罢胬淼膰敛皇菬o序的混沌,它由法則的統(tǒng)一性所主宰。”(Hua XVIII: 31) 客觀的事態(tài)原來就具有系統(tǒng)的統(tǒng)一性,我們只是發(fā)現(xiàn)它,并在科學中將它反映 (widerspiegeln) 出來 (Hua XVIII: 31)??茖W的系統(tǒng)連結反映客觀的連結 (objektiver Zusammenhang),而客觀的連結又可以細分為兩方面來說:“實事的連結”(Zusammenhang der Sachen) 與“真理的連結”(Zusammenhang der Wahrheit) (Hua XVIII: 230231)。實事的連結就是有關個別事物的連結,而真理的連結是有關事態(tài)的連接。胡塞爾認為兩者是不可分割的,它們都是在認知行為中被給予我們的,只有透過抽象我們才可以區(qū)分兩者。胡塞爾對這個區(qū)分的論述不是很清楚,他的意思似乎是,當我們在認知行為中,對象以本原的方式被給予我們,這時候認知行為的對象是個別的事物,而真理“被個別化”(vereinzelt)于其中(Hua XVIII: 232);然后,我們對這個個別的東西進行“理念的抽象”(ideirende Abstraktion) (Hua XVIII: 232),這時候理念性的 (ideal) 真理本身就取代個別事物而成為我們認知行為的對象。個別事物是具體的, 而真理是理念性的;以傳統(tǒng)的哲學術語來說,真理是共相 (universals), 而個別事物是殊相 (particulars)。一個真理可以體現(xiàn)或個體化于眾多的個別事態(tài)中,這時候個別事態(tài)就是觀念性的真理的實例。
我們在上面指出,明證是科學的最終根據(jù),但事實上只有對于“一組相對來說極其有限的原始事態(tài)”(Hua XVIII: 31),我們才具有明證。其他為數(shù)眾多的真理我們只有通過論證才能發(fā)現(xiàn)。也就是說,我們從某些已掌握的知識出發(fā),然后通過特定的程序,來達致未被發(fā)現(xiàn)的真理?!坝袩o限眾多的真理,沒有此類方法上的程序,就永不可能轉化為知識?!保℉ua XVIII: 32) 所以,論證程序對于科學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胡塞爾將科學知識規(guī)定為“出于根據(jù)的知識”(Erkenntnis aus dem Grunde),換句話說,對某東西具有科學知識,就是知道它的根據(jù)。胡塞爾說:“認識到某東西的根據(jù),即意謂洞察到它的狀態(tài)的必然性?!保℉ua XVIII: 233) 某事態(tài)的根據(jù)就是它的充分條件,如果A是B的充分條件,那么只要有A,就必然也有B。需要注意的是,胡塞爾區(qū)分了“根據(jù)”與“前提”,他說:“所有根據(jù)都是前提,但不是所有前提都是根據(jù)。”(Hua XVIII: 235)。兩者的分別似乎在于,前提與結論只有“實質涵蘊”(material implication) 之關系,而根據(jù)與出于根據(jù)的東西則還具有因果關系。傳統(tǒng)上一般以“法則”(Gesetzt) 概念來表達這種必然性。所以胡塞爾認為,認識到某事態(tài)的根據(jù),即相當于洞察到它是“法則性的”(gesetzmig) (Hua XVIII: 233)。說B是法則性的,就是說它的出現(xiàn)有其根據(jù),有其必然性。在此情況下,關于它的真理就是必然的真理。
胡塞爾認為真理有兩種,一種是個別真理 (individuelle Wahrheit),另一種是一般真理 (generelle Wahrheit) (Hua XVIII: 234)。個別真理關于“個別個體的現(xiàn)實實存”,對之作“出于根據(jù)的說明”(Erklrung aus Gründen)――也就是科學說明――就是顯示它在特定先決情況下的必然性。一般真理不涉及現(xiàn)實存在,對于一般真理要訴諸“一般法則”(generelle Gesetzte),并通過“演繹的過程”來論證。這樣的論證過程最后必然會推演到“不可再被理證的法則”(nicht mehr begründbare Gesetzte),即本身不能再從更一般的法則演繹出來的法則。這種法則胡塞爾叫作“基本法則”(Grundgesetze) (Hua XVIII: 234)。一個系統(tǒng)上完滿的理論,它的統(tǒng)一性就是由基本法則和從它們演繹出來的一般法則所組成的法則集會之統(tǒng)一性。以現(xiàn)在的術語來說,胡塞爾所謂“系統(tǒng)上完滿的理論”,就是一個公理系統(tǒng) (axiomatic system),基本法則就是其公理 (axioms),它的最早典范無疑就是歐基里德的幾何學系統(tǒng)。David Woodruff Smith, Husserl, London: Routledge, 2007, pp.4849.
如上所言,胡塞爾將科學規(guī)定為“出于根據(jù)的認識”。換句話說,科學是由說明或論證所構成的。胡塞爾認為一切說明都要訴諸理論,而理論的核心就是它的基本法則?;谄湔f明之功能,胡塞爾又將之稱為“說明原則”(Eklrungsprinzipien) (Hua XVIII: 236)。如果一個理論的所有說明原則具有統(tǒng)一性,那么這個理論就具有統(tǒng)一性。如果一門科學是完全由這樣的理論所規(guī)定的,那么這門科學就具有本質上的統(tǒng)一性。胡塞爾提到這樣的科學的幾個不同的名稱,包括:抽象科學(他認為不太合適)、理論科學(不是在一般跟實踐科學和規(guī)范科學相對的意義下,而是在其理論具有統(tǒng)一性的意義下)、法理科學 (nomologische Wissenschaften) (因為統(tǒng)一它的就是基本法則)、說明的科學 (erklrende Wissenschaften) (Hua XVIII: 236)。
胡塞爾突出真理的理念性,以及強調“理念的抽象”在科學中的作用,似乎與一般人對科學的印象很不一樣,難免讓人以為他純粹是紙上談兵。但其實自然科學家本身在反思科學方法時,也同樣會用到“本質”和“抽象”這些概念。例如,牛津大學的化學教授厄金斯 (Peter Atkins) 在他的科普作品《伽利略的手指》(Galileo’s Finger)中 ,對科學方法的說明就跟胡塞爾的很類似。厄金斯說:
我們已經開始看到,科學透過抱持越來越大的抽象來闡明?,F(xiàn)在的脈絡也如是。當我們把鋼鐵抽掉而剩下蒸汽機之抽象,我們就獲得所有變化來源的表象。也就是說,要是我們直觀 (look at) 一個蒸汽機的本質,它抽象的熱,以及忽略它實現(xiàn) (realization) 的細節(jié)……我們就找到一個覆蓋所有事態(tài)范圍的概念??茖W就是這樣的:科學從現(xiàn)實中過濾出它的本質,它的宏大理念 (ideas),然后在自然的其他地方找出相同的幽靈 (phantom spirit)。Peter Atkins, Galileo’s Finger,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3, p.110.
三
胡塞爾將邏輯學視為“科學論”(Wissenschaftslehre)。我們在上面已經指出,胡塞爾認為,論證連結的統(tǒng)一性構成了科學的本質。胡塞爾進而指出,論證具有三個特點,這些特點使得作為科學論的邏輯學成為可能:
第一,論證具有“固定架構 (feste Gefüge) 之特征”(Hua XVIII: 32)。這似乎是指,在所有具體論證中,論據(jù)(已知的東西)和結論(要被論證的東西)之間都具有某種固定的、不能隨意更動的關系或結構。不是所有已知的東西都可以拿來論證其他東西,而論證過程也有一定的步驟,這些步驟不是可以任意改變的。
第二,在不同的具體論證之間,具有“某種共同性” (etwas Gemeinsames) (Hua XVIII: 33)。具體的論證在內容上可以千變萬化,無窮無盡。但如果我們撇開內容上的不同,卻可以發(fā)現(xiàn),很多不同的具體論證都具有相同的“論證形式” (Begründungsformen),而具體論證的數(shù)量可以是無限的,但論證形式的數(shù)量卻是有限的。這些數(shù)量有限的論證形式是具有法則性的,也就是說,如果一個論證具有這樣的論證形式,只要它的前提是正確的,那么它的結論也必然是正確的,無論這個論證的內容是什么。
第三,論證形式的有效性是跨越不同科學的,也就是說,有限數(shù)量的論證形式具有普遍有效性,無論在什么科學中都是有效的,這些論證形式“與一個具體規(guī)限的知識領域沒有任何本質的關系” (Hua XVIII: 34)。
基于論證所具有的以上特點,就有可能存在一門科學論。按照胡塞爾的想法,這個學科所探討的并不是現(xiàn)實上被稱為“科學”的知識是什么,它所研究的是“科學之理念”(die Idee der Wissenschaft),他說:
邏輯學將要研究,什么是屬于真實的、有效的科學本身的,換句話說,什么構成科學之理念,以此我們就可以衡量,經驗上已有的科學是否符合它的理念,或者它在多大程度上接近它的理念,在哪里違背它的理念。(Hua XVIII: 41)
科學是人類心靈為了某個特定目標而創(chuàng)造的,這個特定的目標構成了科學之理念。邏輯學包含建立那些一般命題,它們指出具有哪些特點的連結或步驟是符合科學的理念或最終目標的。從這個角度來看,邏輯學就是一門“規(guī)范的科學”(normative Wissenschaft),因為它厘定了科學的“基本尺度”(Grundma) (Hua XVIII: 41),并以此尺度衡量現(xiàn)實上哪些宣稱為“科學”的學問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科學。
胡塞爾在《純粹邏輯學導引》一開始就指出,當時對于邏輯學的爭論,其中一個主要問題是:“邏輯學是一門理論學問或是一門實踐學問(一門‘技術論’)”(Hua XVIII: 23)。胡塞爾本人認為,作為一門規(guī)范的科學,邏輯學自然會擴展為技術論 (Hua XVIII: 42),探討實際上有哪些可行的方法可以讓我們符合科學的規(guī)范,有哪些技巧可以方便我們著手研究,以及如何避免非常容易觸犯的錯誤,等等。例如,笛卡爾有名的《談談方法》(Discours de la Méthode) 就可以被看作是一部技術論作品。邏輯學包括技術論是不成問題的,但胡塞爾認為,關于邏輯學的性質更重要的問題其實是:“把邏輯學界定為技術論是否切合它的本質特征”(Hua XVIII: 46)。對于這個問題,胡塞爾是持否定意見的。
首先,胡塞爾認為,所有規(guī)范的科學都以理論的科學為基礎,他說:“任何規(guī)范的學問以及任何實踐的學問,都基于一門或多門理論的學問,因為它的規(guī)則必須具有可以與規(guī)范化(應然)的思想分開的理論內容,對這些理論內容的科學研究是由那些理論學問所負責的。”(Hua XVIII: 53) 按照胡塞爾的區(qū)分,規(guī)范的學問所探討的是“應當有什么”(was sein soll),而理論的學問所探討的是“實際有什么”(was ist) (Hua XVIII: 53)。對“應當有什么”的探討涉及好的性質;因為說“一個戰(zhàn)士應該是勇敢的”,就相當于說“只有勇敢的戰(zhàn)士是好的戰(zhàn)士”。因此,我們必須具有對“好的戰(zhàn)士”的某個概念,才能做關于“應然”的判斷。胡塞爾認為,我們由此可以看到應然判斷都包含可以與規(guī)范內容分開的理論命題,他說:
任何形式為“一個A應當是B”的規(guī)范命題,都包含這樣的理論命題:“只有一個A,它是B,才具有屬性C”,在其中我們以C來顯示“好的”這個給出尺度的謂詞的建構性內容。這個新的命題是一個純粹理論的命題,它不再具有任何規(guī)范化的思想。(Hua XVIII: 60)
胡塞爾的分析并不是很詳細,但單從他以上的形式化表達看來,他似乎還沒有充分證明規(guī)范命題總是包括一個純粹理論的命題。以胡塞爾本人的例子來說明,“一個戰(zhàn)士應該是勇敢的”這個規(guī)范命題,包括這樣的理論命題:“只有一個戰(zhàn)士他是勇敢的,才具有‘好的戰(zhàn)士’這個屬性?!钡绻@樣一個命題具有“好的”或其他“給出尺度的謂詞”,那么這個命題是否可以稱為一個“純粹理論的命題”,卻仍然是有問題的。
無論如何,胡塞爾認為作為規(guī)范學問的邏輯學要以理論學問為基礎,這是沒有疑問的。余下的問題只是它的理論基礎是什么樣的學問。當時流行的看法是,邏輯學的理論基礎是心理學,這一想法一般稱為“心理主義”(Psychologismus),其代表人物是英國著名邏輯學家彌爾 (J. S. Mill)。胡塞爾的《純粹邏輯學導引》就是以打擊心理主義為目標的,這是此書的中心部分。我們于此不能詳細討論胡塞爾的批評。簡單來說,胡塞爾嚴格區(qū)分了進行邏輯演繹的心理行為以及此類心理行為所指向的邏輯對象。胡塞爾拿算術運算來做類比。算術運算無疑是心理行為,但這并不表示心理學是算術的理論基礎。算術所研究的是數(shù)字,而不是運算這種心理行為。作為運算對象的數(shù)字和運算這種心理行為,是完全不同的東西,胡塞爾說:
“5”這個數(shù)字不是我或其他某個人對“5”的運算,它也不是我或其他某個人對“5”的表象 (Vorstellung)。從后一角度來看,它是表象行為的可能對象,從前一角度來看,它是一個形式的理念類 (ideal Spezies),這個形式在特定的運算行為中,在對象方面、被建構的集合方面,得到具體的個別實例 (konkrete Einzelflle)。在任何情況下,不把它掌握為心理經歷的部分或面向,從而不把它掌握為一個實在的東西,都是沒有矛盾的。(Hua XVIII: 174)
胡塞爾所謂“理念類”,可以借助傳統(tǒng)的“共相”概念來了解。“理念類”是相對于“具體的個別實例”而言的,前者相當于共相,而后者則相當于殊相。當我們看到5個人的時候,這時候這5個具體的人作為一個集合是我的感知行為的對象。就以它是一個有5個人的集合而言,它是“5”這個數(shù)字的一個“具體個別實例”。但“5”這個數(shù)字本身卻不等于這個有5個人的集合?!?”這個數(shù)字可以有很多不同的具體個別實例,例如:5個人、5個蘋果、5頭牛,但“5”這個數(shù)字卻只有一個。無論我們看到5個人、5個蘋果或者5頭牛,只要我們對它們作為一個具體集合進行“理念的抽象”,那么“5”這個數(shù)字就成為我們的心理行為的對象,所以胡塞爾說“它是表象行為的可能對象”?!?”這個數(shù)字本身并不是具體的東西,胡塞爾將它稱為“形式類”(Formspezies) (Hua XVIII: 174),它是理念性的(ideal),而不是實在的(real),胡塞爾相信形式類是完全獨立于它的具體個別實例的。算術所研究的是理念性的形式類,而不是具體的心理行為。算術命題“5+2=7”所陳述的是“5”、“2”、“7”這些數(shù)字本身的關系,而不是特定具體對象的性質。胡塞爾認為邏輯學跟數(shù)學一樣,研究的是形式類。邏輯學所研究的是邏輯對象本身,而不是邏輯演繹行為,理念性的邏輯對象跟實在的演繹行為是完全不同的東西,所以心理學不能作為邏輯學的理論基礎。邏輯學應該有其本身獨立于任何經驗學問(探討實在界的學問)之理論基礎。這一理論基礎,胡塞爾就叫作“純粹邏輯學”,以別于也包括在邏輯學之內的技術論。
《純粹邏輯學導引》最后一章題為“純粹邏輯學之理念”,這是胡塞爾對純粹邏輯學這門理論學問的規(guī)劃,其中他提出了純粹邏輯學的三大任務。如上所言,胡塞爾認為科學的本質是論證,所以論證的可能條件就是科學的可能條件。因此,作為科學論的邏輯學,它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固定純粹的含義范疇、純粹的對象范疇以及它們法則性的復合”(Hua XVIII: 244)。簡而言之,它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厘定構成論證的基本概念,這些基本概念胡塞爾稱為“范疇”。胡塞爾把范疇又分為兩類,一類涉及“含義”,另一類涉及“對象”,大致相當于現(xiàn)在邏輯學術語所謂的“內涵”(intension) 和“外延”(extension)。屬于含義方面的范疇,胡塞爾列舉了概念、命題、真理以及基本的銜接形式,包括連言的 (konjunktiv)、析言的 (disjunktiv)以及假言的 (hyposthetisch) 銜接形式,也就是現(xiàn)在所謂的“邏輯連詞”。屬于對象方面的范疇,胡塞爾列舉了對象、事態(tài)、單一、眾多、數(shù)字、關系、銜接等等 (Hua XVIII: 245)。并且他指出,對于所有這些基本概念我們都要探索其“本源”(Ursprung),但不是心理學意義下的,而是“現(xiàn)象學的本源”(Hua XVIII: 246)。
純粹邏輯學的第二大任務是研究“以這些范疇為根據(jù)的法則和理論”。在含義方面而言,它探索“推理理論”,也就是一般所謂“論證形式”。而在對象方面而言,它包括基于“眾多”概念的“純粹的眾多性學說”(reine Vielheit)以及基于“數(shù)字”概念的“純粹的數(shù)字學說”(reine Anzahlenlehre) 等 (Hua XVIII: 247)。之所以稱為“純粹的”,是因為這些理論涉及的不是特定的具體對象,而是一切可能的對象。
純粹邏輯學的第三大任務是“可能的理論形式的理論或純粹的流形論(Mannigfaltigkeitslehre)”。我們在上面指出,對胡塞爾而言,一個系統(tǒng)上完滿的理論就是一個公理系統(tǒng),它由公理和從公理演繹出來的一般法則所構成。胡塞爾似乎認為,只有一定數(shù)量的理論形式是可能的。這些可能的理論形式的理念性的對象,胡塞爾稱為“可能的知識領域 (Erkenntnisgebiet)”或者“流形”,后者是一個從數(shù)學而來的概念 (Hua XVIII: 250)。雖然胡塞爾將之稱為“知識領域”,但我們必須注意實際上它不是由任何具體對象所組成的實在領域,也許我們可以說它只是空的架構,所以胡塞爾稱它為“可能的知識領域”,而對于研究它的理論他稱為“純粹的流形論”。這門學問研究一切可能的理論形式以及它們之間的關系。如果這門學問能夠成功建立起來,那么我們就會看到,任何現(xiàn)實上的理論都是它所研究的理論形式的“個別化”(Singularisierung) (Hua XVIII: 251)。
篇5
關鍵詞:邏輯真理;真理符合論
中圖分類號:B81 文獻標識碼:A
邏輯學離不開“真”這個概念。一般來說人們是從下述意義上使用“真”這個概念的:
(一)前提或者命題真。這種真是指命題的思想內容是真的。任何一個命題的內容不是真的就是假的,在這里真或假不是用以描述事物狀態(tài)的,而是評價命題或陳述的內容的。它的核心是針對其所表達的知識或信念的,例如:“臺灣不是一個國家。”這個命題的內容是符合客觀事實的,所以是個真命題。
(二)推理真。這是指推理中前提真和結論真之間的關系。演繹推理前提真結論必然真,歸納推理和類比推理前提真而結論是或然性真。因此推理真就是推理中的結論相對于前提是必然的真或者是或然的真。這里“真”指的是否再現(xiàn)邏輯推斷關系而不是對命題內容的評價。
(三)指派真和賦值真。在邏輯學中(特別是在現(xiàn)代邏輯中)把命題形式當作真值形式,而且只從真假的角度研究每一種命題形式的邏輯特征,真和假是命題的唯一屬性。邏輯真在這里指這些真值形式和其中的變項與公式的真假,這時的真假和具體命題內容的真假無關,而只是一種假定的真假和根據(jù)這種假定而推論出的真假。
(四)形式真。這是指永真式(重言式)或普遍有效式的真。邏輯學中有一類公式,對其中的變項可以代以任何命題、謂詞、個體詞總能得到真命題。這類公式的真是一種邏輯關系的真,例如:P或者非P中不管變項P賦真值或是假值,這個公式都是真的。
(五)系統(tǒng)真。現(xiàn)代邏輯建立了形式系統(tǒng),如果它的定理都是形式真,即都是永真公式或是普遍有效式,那么整個系統(tǒng)便是可靠的和一致的,這種可靠性和一致性就是一種系統(tǒng)的真。
在以上這五種“真”的情況下,邏輯學不考慮第一種意義的“真”,而只關注后四種“真”。后四種“真”在邏輯學中有各種表現(xiàn),在其他科學中也有這些意義上的真的表現(xiàn),就被稱為邏輯真理。
所謂邏輯真理是一種特殊的真理,是一種因邏輯關系或邏輯原因而成為真的一種真理。邏輯真理不能憑經驗而得知其為真,它需要我們借助邏輯分析、語義分析、關系分析確定它們是真的。它和我們日常生活中所說的真理是有區(qū)別的。
恩格斯認為:全部哲學特別是近代哲學的重大基本問題,是思維與存在的關系問題。它包括兩個方面的問題,一方面是思維與存在何者為本原的問題;另一方面是思維和存在有無同一性的問題,也就是我們的思維能否認識現(xiàn)實或者正確地反映現(xiàn)實世界的問題。從邏輯哲學的角度來看,其重大的基本問題就是邏輯與客觀現(xiàn)實的關系問題,任何邏輯學家都要回答:邏輯真理是否與客觀現(xiàn)實一致?邏輯真理與事實真理之間又有什么關系?
關于這個理論問題,亞里士多德在其所著《形而上學》一書中明確提出并詳細論述了邏輯基本規(guī)律(矛盾律與排中律)。在談到矛盾律時認為,事物不能同時存在又不存在。矛盾律首先是存在的規(guī)律。它之所以能夠成為邏輯思維的基本規(guī)律,是因為它符合“事理”。亞里士多德肯定了邏輯規(guī)律與存在規(guī)律的一致性,其根據(jù)就是真理符合現(xiàn)實的理論,即所謂真理符合論。它在解釋真與假這對概念時說,凡以不是為是、是為不是者,這就是假的;凡以實為實、以假為假者這就是真的。按照真理符合論,一切真理必需與現(xiàn)實一致,邏輯真理也不能例外??梢妬喞锸慷嗟碌恼胬碛^,是唯物主義的一元論,這個真理論肯定了思維與存在的同一性。但是亞里士多德只強調邏輯真理與存在規(guī)律的一致性,卻忽視了邏輯真理的特殊性。
萊布尼茲是現(xiàn)代邏輯的創(chuàng)始人。他第一個提出了用數(shù)學方法研究邏輯學中的推理問題,對亞里士多德的真理一元論提出了挑戰(zhàn)。他認為有兩種真理:即推理的真理和事實的真理。推理的真理是必然的,事實的真理是偶然的。推理的真理不像事實真理那樣依賴于經驗,它們的證明只能來自所謂的天賦的內在原則。因此萊布尼茲的這種觀點,就成為真理二元論和邏輯真理先驗論的一個起源。
基于萊布尼茲的推理真理和事實真理的對立,在康德的哲學中就演變?yōu)榉治雠袛嗪途C合判斷的分歧??档抡J為一切來源于經驗的判斷都是綜合判斷;分析判斷是絕對獨立于一切經驗的知識,即先天知識。例如:“白人是人”就是分析判斷,在康德看來表示邏輯規(guī)律的判斷就屬于分析判斷。
數(shù)理邏輯問世之后,邏輯哲學領域中出現(xiàn)了維特根斯坦學派,即以維也納小組為核心的邏輯實證主義者。他們的一個共同的工作就是利用數(shù)理邏輯的成果,發(fā)展從萊布尼茲到康德的真理二元論和邏輯真理的先驗論,使之獲得科學化的外觀和現(xiàn)代化的形式。維特根斯坦把邏輯真理稱為重言式。他認為重言式的命題是無條件的真,由此他斷言,重言式既不能為經驗所證實,同樣的也不能為經驗所否定,也就是說與現(xiàn)實沒有任何描述關系。邏輯實證主義者進一步把康德關于分析判斷和綜合判斷的區(qū)分推向極端。在他們看來,凡是先天的都是分析的;反之,凡分析的都是先天的。邏輯實證主義者確立了一個基本的哲學信條:分析真理與綜合真理有根本的區(qū)別。這個學派的主要代表卡爾納普認為,哲學家們常常區(qū)分兩類真理,某些陳述的真理是邏輯的、必然的、根據(jù)意義而定的,另一些陳述的真理是經驗的、偶然的、取決于世界上的事實的。前一類推理就是所謂的分析推理,后一類推理就是所謂的綜合推理。邏輯真理被看作是分析真理的一個特殊的真子集。
1933年塔爾斯基以形式化的方法給出了真理的語義學概念,他用非形式化方法對其語義學的成果作出概述。他認為邏輯真理同其他真理一樣,必需與客觀現(xiàn)實相符合或者相一致,在形式語言中,一個語句是不是邏輯真理,取決于它是不是在每一種解釋下都成為真語句;同時一個語句在某一解釋下是否為真,取決于它在這一解釋下,是否與它所“談論的對象”相一致??梢娺壿嬚胬淼母拍钪苯右蕾囉谛问秸Z言中的語句,與它們所描述的客觀現(xiàn)實之間的符合關系,這說明它的邏輯真理或者分析真理并非先驗的真或者先天的真,它們?yōu)檎嫱瑯邮且驗樗鼈兣c現(xiàn)實相符合。塔爾斯基重新建立了真理符合論,表明一切真理包括事實真理和邏輯真理,它們的共同特征就是必需與客觀現(xiàn)實相符合。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看出亞里士多德提出的真理符合論,肯定了邏輯真理與存在規(guī)律的一致性,但是忽視了它們之間的差別。萊布尼茲、康德、維特根斯坦和邏輯實證主義者認為,邏輯真理和現(xiàn)實絕對無關,與事實真理根本不同。塔爾斯基主張真理必需以亞里士多德的真理符合論為基礎,而且只能以形式語言來構造,這種觀點有一定的局限性。
認識論認為,真理是客觀事物及其規(guī)律在人們思維中的正確反映。同樣邏輯真理也是客觀世界規(guī)律性的反映。列寧指出,人的實踐經過千百萬次的重復,它在人的意識中以邏輯的格固定下來,而最普遍的邏輯格,就是事物被描述的很幼稚的……最普遍的關系。列寧認為邏輯的公理、正確的推理形式是事物最普遍的關系,是由人們實踐中千百萬次的重復而反映和鞏固在意識中。列寧說的最普遍的邏輯格是指三段論推理的正確形式。在這一點上我們說邏輯真和事實真是相容的,事實真是基礎,邏輯真是建立在事實真基礎之上的,二者是一致的,但是邏輯真理與任何具體的經驗事實無關。
第一,邏輯系統(tǒng)的公理和定理的真是邏輯系統(tǒng)設定,其為真的根據(jù)是某種初始的邏輯關系。第二,邏輯公理和定理經過解釋的真命題,其為真不取決于解釋中的內容,而取決于這些公理、定理所顯示的邏輯關系。第三,邏輯推斷關系這種推論的結論真是一種邏輯關系真。第四,根據(jù)邏輯聯(lián)系詞的性質,由邏輯真得到邏輯真。如:A、B是邏輯真命題,那么A并且B、如果A那么B都是邏輯真命題。第五,數(shù)學中的邏輯真命題,是建立在公理演繹基礎之上。以上這些邏輯真由于邏輯的原因或者邏輯關系而真,在這一點上我們可以說,在局部意義上,相對于特定的邏輯系統(tǒng)而言,邏輯真理可以說是分析的,是以邏輯意義為根據(jù)的,而與任何具體的經驗事實無關。
篇6
論文摘要:邏輯學是研究推理的一門學問,而推理是由概念、命題組成的,不懂得命題就不懂得推理。普通邏輯學在研究命題時,主要是從二值邏輯的角度研究命題邏輯形式的邏輯值與命題形式之間的真假關系。本文著重從認識論的角度闡述邏輯真理的內涵,同時詳細論述邏輯真理與事實真理的區(qū)別。為了探求真理必須保證思維的邏輯性。
邏輯學離不開“真”這個概念。一般來說人們是從下述意義上使用“真”這個概念的:
(一)前提或者命題真。這種真是指命題的思想內容是真的。任何一個命題的內容不是真的就是假的,在這里真或假不是用以描述事物狀態(tài)的,而是評價命題或陳述的內容的。它的核心是針對其所表達的知識或信念的,例如:“臺灣不是一個國家?!边@個命題的內容是符合客觀事實的,所以是個真命題。
(二)推理真。這是指推理中前提真和結論真之間的關系。演繹推理前提真結論必然真,歸納推理和類比推理前提真而結論是或然性真。因此推理真就是推理中的結論相對于前提是必然的真或者是或然的真。這里“真”指的是否再現(xiàn)邏輯推斷關系而不是對命題內容的評價。
(三)指派真和賦值真。在邏輯學中(特別是在現(xiàn)代邏輯中)把命題形式當作真值形式,而且只從真假的角度研究每一種命題形式的邏輯特征,真和假是命題的唯一屬性。邏輯真在這里指這些真值形式和其中的變項與公式的真假,這時的真假和具體命題內容的真假無關,而只是一種假定的真假和根據(jù)這種假定而推論出的真假。
(四)形式真。這是指永真式(重言式)或普遍有效式的真。邏輯學中有一類公式,對其中的變項可以代以任何命題、謂詞、個體詞總能得到真命題。這類公式的真是一種邏輯關系的真,例如:P或者非P中不管變項P賦真值或是假值,這個公式都是真的。
(五)系統(tǒng)真?,F(xiàn)代邏輯建立了形式系統(tǒng),如果它的定理都是形式真,即都是永真公式或是普遍有效式,那么整個系統(tǒng)便是可靠的和一致的,這種可靠性和一致性就是一種系統(tǒng)的真。
在以上這五種“真”的情況下,邏輯學不考慮第一種意義的“真”,而只關注后四種“真”。后四種“真”在邏輯學中有各種表現(xiàn),在其他科學中也有這些意義上的真的表現(xiàn),就被稱為邏輯真理。
所謂邏輯真理是一種特殊的真理,是一種因邏輯關系或邏輯原因而成為真的一種真理。邏輯真理不能憑經驗而得知其為真,它需要我們借助邏輯分析、語義分析、關系分析確定它們是真的。它和我們日常生活中所說的真理是有區(qū)別的。
恩格斯認為:全部哲學特別是近代哲學的重大基本問題,是思維與存在的關系問題。它包括兩個方面的問題,一方面是思維與存在何者為本原的問題;另一方面是思維和存在有無同一性的問題,也就是我們的思維能否認識現(xiàn)實或者正確地反映現(xiàn)實世界的問題。從邏輯哲學的角度來看,其重大的基本問題就是邏輯與客觀現(xiàn)實的關系問題,任何邏輯學家都要回答:邏輯真理是否與客觀現(xiàn)實一致?邏輯真理與事實真理之間又有什么關系?
關于這個理論問題,亞里士多德在其所著《形而上學》一書中明確提出并詳細論述了邏輯基本規(guī)律(矛盾律與排中律)。在談到矛盾律時認為,事物不能同時存在又不存在。矛盾律首先是存在的規(guī)律。它之所以能夠成為邏輯思維的基本規(guī)律,是因為它符合“事理”。亞里士多德肯定了邏輯規(guī)律與存在規(guī)律的一致性,其根據(jù)就是真理符合現(xiàn)實的理論,即所謂真理符合論。它在解釋真與假這對概念時說,凡以不是為是、是為不是者,這就是假的;凡以實為實、以假為假者這就是真的。按照真理符合論,一切真理必需與現(xiàn)實一致,邏輯真理也不能例外??梢妬喞锸慷嗟碌恼胬碛^,是唯物主義的一元論,這個真理論肯定了思維與存在的同一性。但是亞里士多德只強調邏輯真理與存在規(guī)律的一致性,卻忽視了邏輯真理的特殊性。萊布尼茲是現(xiàn)代邏輯的創(chuàng)始人。他第一個提出了用數(shù)學方法研究邏輯學中的推理問題,對亞里士多德的真理一元論提出了挑戰(zhàn)。他認為有兩種真理:即推理的真理和事實的真理。推理的真理是必然的,事實的真理是偶然的。推理的真理不像事實真理那樣依賴于經驗,它們的證明只能來自所謂的天賦的內在原則。因此萊布尼茲的這種觀點,就成為真理二元論和邏輯真理先驗論的一個起源。
基于萊布尼茲的推理真理和事實真理的對立,在康德的哲學中就演變?yōu)榉治雠袛嗪途C合判斷的分歧??档抡J為一切來源于經驗的判斷都是綜合判斷;分析判斷是絕對獨立于一切經驗的知識,即先天知識。例如:“白人是人”就是分析判斷,在康德看來表示邏輯規(guī)律的判斷就屬于分析判斷。
數(shù)理邏輯問世之后,邏輯哲學領域中出現(xiàn)了維特根斯坦學派,即以維也納小組為核心的邏輯實證主義者。他們的一個共同的工作就是利用數(shù)理邏輯的成果,發(fā)展從萊布尼茲到康德的真理二元論和邏輯真理的先驗論,使之獲得科學化的外觀和現(xiàn)代化的形式。維特根斯坦把邏輯真理稱為重言式。他認為重言式的命題是無條件的真,由此他斷言,重言式既不能為經驗所證實,同樣的也不能為經驗所否定,也就是說與現(xiàn)實沒有任何描述關系。邏輯實證主義者進一步把康德關于分析判斷和綜合判斷的區(qū)分推向極端。在他們看來,凡是先天的都是分析的;反之,凡分析的都是先天的。邏輯實證主義者確立了一個基本的哲學信條:分析真理與綜合真理有根本的區(qū)別。這個學派的主要代表卡爾納普認為,哲學家們常常區(qū)分兩類真理,某些陳述的真理是邏輯的、必然的、根據(jù)意義而定的,另一些陳述的真理是經驗的、偶然的、取決于世界上的事實的。前一類推理就是所謂的分析推理,后一類推理就是所謂的綜合推理。邏輯真理被看作是分析真理的一個特殊的真子集。
1933年塔爾斯基以形式化的方法給出了真理的語義學概念,他用非形式化方法對其語義學的成果作出概述。他認為邏輯真理同其他真理一樣,必需與客觀現(xiàn)實相符合或者相一致,在形式語言中,一個語句是不是邏輯真理,取決于它是不是在每一種解釋下都成為真語句;同時一個語句在某一解釋下是否為真,取決于它在這一解釋下,是否與它所“談論的對象”相一致??梢娺壿嬚胬淼母拍钪苯右蕾囉谛问秸Z言中的語句,與它們所描述的客觀現(xiàn)實之間的符合關系,這說明它的邏輯真理或者分析真理并非先驗的真或者先天的真,它們?yōu)檎嫱瑯邮且驗樗鼈兣c現(xiàn)實相符合。塔爾斯基重新建立了真理符合論,表明一切真理包括事實真理和邏輯真理,它們的共同特征就是必需與客觀現(xiàn)實相符合。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看出亞里士多德提出的真理符合論,肯定了邏輯真理與存在規(guī)律的一致性,但是忽視了它們之間的差別。萊布尼茲、康德、維特根斯坦和邏輯實證主義者認為,邏輯真理和現(xiàn)實絕對無關,與事實真理根本不同。塔爾斯基主張真理必需以亞里士多德的真理符合論為基礎,而且只能以形式語言來構造,這種觀點有一定的局限性。
認識論認為,真理是客觀事物及其規(guī)律在人們思維中的正確反映。同樣邏輯真理也是客觀世界規(guī)律性的反映。列寧指出,人的實踐經過千百萬次的重復,它在人的意識中以邏輯的格固定下來,而最普遍的邏輯格,就是事物被描述的很幼稚的……最普遍的關系。列寧認為邏輯的公理、正確的推理形式是事物最普遍的關系,是由人們實踐中千百萬次的重復而反映和鞏固在意識中。列寧說的最普遍的邏輯格是指三段論推理的正確形式。在這一點上我們說邏輯真和事實真是相容的,事實真是基礎,邏輯真是建立在事實真基礎之上的,二者是一致的,但是邏輯真理與任何具體的經驗事實無關。超級秘書網
篇7
一、邏輯哲學中心問題提出的理論背景
關于邏輯哲學中心問題的研究受江天驥研究影響。江先生強調站在哲學的角度對歸納邏輯進行省思,其關注的重點在于非經典歸納邏輯的產生及其發(fā)展。歸納邏輯的發(fā)展實質上為對相關疑難問題、悖論進行解決的過程。通常情況下,在理論相互更替的過程中,新理論的產生在某種意義上是對舊理論存在的相關疑難問題進行消除,因此與舊理論相比,新理論具有更加理性的恰當性[2]。對邏輯哲學中“恰當性”問題進行探討的思路來自于1988-1989年期形成的“歸納恰當性”概念。在這該段時間中,江天驥對科恩歸納邏輯進行的研究??贫鳉w納邏輯的重要特征表現(xiàn)為高度關注和強調形式系統(tǒng)內外的相符性問題。此外,在這個時間段中,還確立了部分基本觀點,這些觀點具體表現(xiàn)在以下幾點:首先,哈克在《邏輯哲學》中明確邏輯哲學的中心問題為形式系統(tǒng)內外的相符性問題,確立“有效性”規(guī)則成為邏輯的核心。哈克提出的這個觀點得到認可,并經合理弱化之后發(fā)展成為“歸納有效性”?!皻w納有效性”在實際上是將“歸納強度”以概率的形式來進行表現(xiàn);其次,把科恩經過研究所提出的概率歸納邏輯進重新定位,具體將其定位為非經典邏輯。非經典邏輯所具有的特點體現(xiàn)為前提、結論二者之間所存在得相關關系和被概率化;再次“,恰當相符性”為一種具有動態(tài)性和相對性的概念,其在發(fā)展過程中還在不斷發(fā)生變化,不斷得到改進??贫魉岢龅摹扒‘斝浴备拍钜餐瑫r在不斷發(fā)生變化,因此,其也同樣具有相對性。因此可歸納出,對相關問題進行分析的過程中,從邏輯哲學的角度出發(fā),歸納邏輯研究過程中所體現(xiàn)出來的中心問題主要表現(xiàn)為對歸納邏輯系統(tǒng)中的相關句法、語義解釋、現(xiàn)實原型之間所具有的恰當相符性問題。在這種研究和發(fā)展背景中便逐步形成“恰當相符性”概念。
二、邏輯哲學概念、邏輯系統(tǒng)及其現(xiàn)實原型
邏輯哲學具有狹義和廣義兩種概述。邏輯哲學在狹義上指的是應用哲學對邏輯進行反思。邏輯哲學在廣義上指的是對由邏輯學中引伸出來的相關具有哲學性的問題進行研究,其中心問題表現(xiàn)為對有效和非有效推理進區(qū)分,實質上制定出有效性的純形式標準和精確規(guī)則。而邏輯哲學研究的所有問題均是以恰當相符性問題作為中心實施具體研究。一切的邏輯均是來自于科學實踐活動和日常生活中所應用的語言。由此可見,邏輯認識具有客觀性,其能夠對顯示生活和科學進行客觀反映。而邏輯認識需具有動態(tài)性的,其無法一次性完成,因此“恰當相符性”在發(fā)展過程中不斷得到完善。由此可見,邏輯哲學必須高度重視對形式化推理論證和相應非形式現(xiàn)實原型二者之間存在的相互關系進行深入研究和分析。那么形式論證與其相對應的非形式論證之間究竟存在怎樣的關系呢?二者之間的關系上體現(xiàn)出來的這些意義主要為辯證統(tǒng)一。形式論證實質上體現(xiàn)為非形式論證。需將非形式論證進行進一步的抽象和概括,使其成為形式論證。形式論證是對非形式論證進行客觀反映和科學概括。
三“、恰當性”成為邏輯哲學中心問題的原因
邏輯均是來自于科學及日常語言中的沒經過任何形式化的具有實際性意義的論證,其本身即為非形式論證,可其又能夠反映和概括非形式論證。由此可見,站在邏輯哲學的角度進行研究時,研究重點題型為對形式論證和形式論證所對應的非形式原型之間存在的相互關系上。恰當相符問題作為中心問題,圍繞著這個中心問題,在邏輯哲學中又派生出諸多問題。將“恰當相符問題”定位為邏輯哲學的中心問題的理由具體表現(xiàn)在以下幾點。
(一)次問題為關系邏輯學發(fā)展的重要問題
通過對邏輯學的發(fā)展歷程進行分析可知,在發(fā)展過程相關邏輯理論、邏輯形式系統(tǒng)一直在被充實、完善,甚至直接被修改,各種嶄新的邏輯理論和邏輯形式系統(tǒng)均在不斷涌現(xiàn),而這種現(xiàn)象也是現(xiàn)代邏輯發(fā)展過程中的一種必然趨勢。因此,在對邏輯哲學進行研究的過程中,如僅對系統(tǒng)內部融貫問題進行考慮,而不對系統(tǒng)內外恰當相符問題進行考慮的話將無法產生次協(xié)調邏輯、直覺主義邏輯等相關非經典邏輯系統(tǒng)。同時也無法產生相干蘊涵、嚴格蘊涵、反事實蘊涵等蘊涵詞,同時與蘊涵、嚴格蘊涵等想相互對應的諸多邏輯蘊涵理論也就不會產生。
(二)該問題在邏輯哲學研究相關問題中占據(jù)首要地位
眾所周知,邏輯哲學實質上是通過哲學的角度對邏輯學實施科學反思,在反思過程中需要回答的問題通常均是通過邏輯學無法進行合理解釋的相關問題。例如,通過邏輯學本身無法科學地對該門學科取得不斷發(fā)展的原因進行回答,同時也無法科學的回答邏輯學的發(fā)展趨勢。想要對這些問題的正確答案進行探尋,必須首先要對形式系統(tǒng)內外的恰當相符問題進行深入探討,然后才能找出問題的正確答案。比如在對內涵邏輯產生的原因、發(fā)展的趨勢等進行研究時,首先需要對經典邏輯在形式系統(tǒng)內外的恰當相符問題上存在的局限性進行深入分析和充分考慮。問題的根子主要體現(xiàn)為經典邏輯的外延性原理中。實際上,外延性原理均適用于謂詞演算和命題演算,這就表明形式系統(tǒng)內外是恰當相符的。但是外延性原理并不是適用于任何自然語言的語境中。所以在對其他相關問題進行深入研究的過程中,均需要對恰當性問題進行深入探討,且需要首先對該問題進行考慮。
(三)該問題為邏輯哲學研究中其他問題的中心
在邏輯哲學研究中,所有問題的研究均是圍繞“恰當相符問題”展開的,其他問題均是這個問題的派生,“恰當相符問題”為其他問題的中心[3]。邏輯哲學所研究的問題范圍極廣,內容極深,在研究過程中涉及各種大小問題。大問題大到實在論與反實在論問題、邏輯真理問題、邏輯意義問題等,小問題小到確證悖論問題、跨界同一問題等。這些問題在邏輯哲學研究中也極為重要,但是其均不是中心問題。因為這些問題均是以“恰當性”問題作為中心展開的。站在邏輯哲學的角度對意義理論進行思考,其為一個邏輯哲學研究過程中一個重要的問題,但是其也是由“恰當相符問題”派生出來的。站在邏輯哲學的角度看待意義理論時,必須首先要充分考慮各種意義理論與各個邏輯類型二者之間存在的關聯(lián)性進行綜合性思考。如在研究過程中涉及的內涵邏輯、精致指稱論二者之間,外延邏輯、真值條件二者之間等等均存在極為密切的關聯(lián)性。因此在進行邏輯哲學相關研究的過程中,在實質意義上,意義理論主要作為邏輯理論下的基礎假定和邏輯理論背后的預設。為什么會出現(xiàn)上述現(xiàn)象和上述問題呢?因為在邏輯哲學中,所研究的各個邏輯類型都是具有其各自相應的一個適用的范圍,所以邏輯哲學中的形式系統(tǒng)內外所存在的恰當性也同樣是與相應的范圍或者相互對應的領域存在相互適應性。從這就可以看出,所研究的問題又回到了“恰當性”問題,就連在邏輯哲學中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的意義理論也需要圍繞著“恰當性”問題開展,其他問題研究的開展更是無法離開這個中心問題。
四、結束語
篇8
一、對象量化
量詞—變元是現(xiàn)代邏輯系統(tǒng)中的句法學符號,與此相對應的量化理論(quantificationtheory),則是對量詞—變元這些句法符號進行語義解釋的理論。在語義解釋中,真是一個核心的概念,因此,對于量詞而言,量化理論關心的就是包含量詞的量化式在什么情況下取真值,什么情況下取假值。弗雷格在發(fā)現(xiàn)量詞—變元理論的同時,對量詞也做出了解釋,他關于量詞的理論構成了邏輯史上的第一個量化理論。在弗雷格看來,每個量化表達式都有確定的真值,一個句子的真值就是將量詞域中的對象帶入函數(shù)的結果。對于一個全稱表達式而言,如果帶入的結果總是真的,全稱表達式就是真的,而如果代入的結果有假,則全稱量化陳述就是假的。特稱量詞可以通過量詞之間的互定義性,由全稱量詞加否定詞得到。根據(jù)量詞之間的互定義性,對于一個特稱表達式而言,如果至少有一個自變元的帶入結果為真,則特稱量化取真值,如果帶入的結果都為假,則特稱量化式取假值。這就是弗雷格關于量化的基本的觀點。這些觀點在很長一段時期一直被弗雷格之后的邏輯學家們所延續(xù)使用。而量詞所預設的邏輯和哲學問題第一次被意識到并重視,是因為蒯因著名的本體論承諾的口號———“存在就要成為變元的值”。本體論是西方哲學的一個核心問題,也是西方哲學特有的一種形態(tài),它關注的是何物存在這一問題。蒯因認為,傳統(tǒng)的本體論在談論何物存在的時候,存在著一系列的困難,如,用名字表示存在時,無法說明“飛馬”這樣的有名字而在現(xiàn)實世界沒有對應物的“非存在”問題,也會忽略掉那些沒有名字而實際存在的事物,等等。蒯因想從另一個角度談論古老的本體論問題:我們如何衡量一個理論在承諾什么事物存在,即在什么情況下,我們可以斷定一個理論預設了某個或某類特定的事物?蒯因提出的方案就是對語言進行語義整編,并用羅素消去摹狀詞的方法消去個體詞,這樣一來,一個句子中表達指稱的唯一裝置就是約束變元,約束變元在這里相當于代詞的功能———每一次對代詞的代入,都會使得整個量化式產生一個有真值的句子。蒯因認為,無論是什么樣的關于本體論的看法和理論,如果這個理論斷定了一個事物或者一類事物的存在,那么為了使得這個理論為真,這個事物或這些事物必須處于量詞的變元的取值范圍之內并且代入后使得整個語句為真。而這個事物或這些事物就是這個理論在本體論上的承諾———“為了使一個理論所作的斷定是真的,這個理論的約束變元必須能夠指稱那些東西,而且只有那些東西才是這個理論所承諾的?!雹苓@樣一來,蒯因認為,我們卷入本體論承諾的唯一方式就是使用量詞和約束變元:“我們的整個的本體論,不管它可能是什么的本體論,都在‘有個東西’、‘無一東西’、‘一切東西’這些量化變項所涉及的范圍之內,當且僅當一個被假定的對象處于我們的變元所涉及范圍之內,才能使我們的斷定為真,我們才對此作了本體論的承諾?!雹輰τ谪嵋騺碚f,“存在就要成為一個變元的值(Tobeistobeavalueofavariable)”。這樣一來,蒯因認為表達存在的任務應該由存在量詞所來承擔,“存在就是存在量詞所表達的東西”⑥。用變元的取值來衡量一個理論的本體論承諾,蒯因是在運用邏輯的手段和方法來看待和解決古老的本體論問題。變元和變元的值是現(xiàn)代邏輯的核心概念,變元是形式語言的句法組成部分,而變元的值是代入變元的語言表達式所指稱的語言之外的東西,量化理論在蒯因的本體論承諾理論中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蒯因用量化的方法來分析本體論的問題,使得人們認識到邏輯方法在哲學討論中的重要性,也使得人們認識到哲學問題與語言的使用密切相關,丘奇指出:“蒯因指出在本體論問題中需要首先弄清楚邏輯問題,這是蒯因的重要貢獻。”⑦穆尼茨對于蒯因的本體論承諾的工作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在穆尼茨看來,本體論承諾標準的規(guī)定和運用在蒯因的哲學理論中起了核心的作用。⑧蒯因恢復形而上學的方式絕不是“思辨的”和“超驗的”———邏輯經驗主義對這樣的形而上學充滿敵意。蒯因根據(jù)現(xiàn)代邏輯的基本原則,運用謂詞演算(其核心是量化)在分析語言結構方面的巨大的力量,重新構造了本體論的闡述方式,并把現(xiàn)代邏輯的明晰性和精確性代入到對本體論問題的討論中。作為一個分析哲學家和邏輯學家,蒯因為克服對形而上學的普遍敵視做出了重大的貢獻。蒯因不僅恢復了古老的本體論問題,還為這個問題的解決提出了新的辦法和標準,為20世紀50年代以后的分析哲學提供了本體論研究的基本框架和思路。雖然蒯因用邏輯的方式為本體論問題提供了新的視角和貢獻,并使得本體論的問題演化為一個語言問題,但蒯因在本體論承諾中所使用的量化理論有其強烈的邏輯傾向并體現(xiàn)了蒯因的關于邏輯的觀念。在本體論承諾理論里,蒯因認為,一個量化式中表達指稱的唯一裝置就是約束變元,約束變元相當于代詞的功能———每一次對代詞的代入,都會使得整個句子產生一個有真值的謂述。這樣一來,為了知道整個量化式的真值,我們必須要知道變元所指稱的范圍,即量詞域,也就是說,對于一個形如xFx這樣一個量化式,如果我們想探尋這個量化式的真,那么首先需要確定x所指稱的對象是什么。而蒯因與本體論承諾密切聯(lián)系的是其本體論認可的標準:“沒有同一性,就沒有實體(Noentitywithoutidenti-ty)”,即一個在本體論上的合法的實體或對象必須具有明晰的同一性標準。根據(jù)這個標準,表達屬性和可能個體等實體都因為不具有明晰的同一性標準而被蒯因予以排斥,只有個體和少量的以物理個體為元素的類和數(shù)才是蒯因全部的本體論承諾,而這三類事物就是蒯因所謂的“任一事物”的范圍,也即量詞域的全部構成。顯而易見的是,蒯因在本體論承諾中,堅持的是對個體詞的量化,也即一階量化,即一階邏輯。這樣一來,在一階量化的基礎上,同一、量詞域、指稱和本體論承諾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蒯因的這種量化理論被稱之為對象量化或指稱量化,正如邏輯學家安格爾所總結的:“在蒯因的理論中,現(xiàn)代邏輯和現(xiàn)代哲學的幾個核心概念———指稱、謂述、真,同一密切地捆綁在一起并與本體論承諾密切相關,以至于不可能把它們任何一個拿出來單獨討論?!雹徇@一點也構成了蒯因對象量化理論的最大特點。正是從一階量化提供的視角出發(fā),蒯因對模態(tài)邏輯提出了嚴厲的批評,認為對模態(tài)語境進行量化將會導致一系列的理論困難,如指稱不明、存在概括規(guī)則失效、承諾本質主義等。
二、替換量化
卡爾納普曾認為蒯因對模態(tài)謂詞邏輯的打擊是毀滅性的:“如果不能消除這些困難(“指稱晦澀”———作者注),沒有任何模態(tài)謂詞邏輯能建立起來?!雹舛b于模態(tài)邏輯對于很多新興邏輯類型的基礎性作用,蒯因對模態(tài)謂詞邏輯的批評也對很多的哲學邏輯分支發(fā)起了巨大的挑戰(zhàn),正如邏輯學家所指出的:“蒯因的論證對表達信念、反事實條件句、可能性以及倫理學中的算子,如‘……是必須的’,‘……是允許的’都是適用的,蒯因的這個論證如果是正確的,這些領域都將因此坍塌,其帶來的結果將是毀滅性的?!爆仮灛嬝嵋驅δB(tài)謂詞邏輯的批評促使了模態(tài)邏輯的研究從句法系統(tǒng)的研究向語義研究的轉向,甚至模態(tài)邏輯和高階邏輯就是在不斷回應蒯因挑戰(zhàn)的過程中前進的。面對蒯因的質疑,支持模態(tài)邏輯的邏輯家們提出了各種解決方案,其中以馬庫斯和克里普克所倡導的替換量化理論最為著名。馬庫斯和克里普克摒棄了蒯因將公式中的字母分為模式字母和變元的做法,并進而認為在量化表達式中即便是代入名字也可以不用涉及指稱問題。假設A是一個命題函數(shù),其中只包含一個自由變元x。A的一個替換例是指用x的一個值替換掉A中的x所得到的結果。這樣一來:(1)全稱量化式xA是真的,當且僅當所有A的替換例都是真的;(2)特稱量化式xA是真的,當且僅當有A的替換例是真的。在替換量化的解釋下,一個存在量化式相當于所有替換例的析取,而一個全稱量化式相當于全部替換例的合取。這樣,替換量化理論關注的重點是替換例的真假問題,而不再關注或涉及量詞域的問題。對于約束變元,馬庫斯認為只要知道可以替換的語言類就可以,而無需知道這些語言類的指稱問題。因為“在這種解釋(指替換量化———作者注)下,量化從根本上來說,與開語句,以及真假密切相關……而與對變元的選擇只是一種偶然的聯(lián)系”瑏瑢。可以看出,替換量化在對量詞進行解釋的時候,我們只需知道約束變元所代表的不同語言類型,如對于量化式(p)p,我們知道能代入p這個位置的是命題這種語言表達式就可以了,而無需假設p背后是否預設了命題這種抽象實體的存在。在替換量化的解釋下,“變元的值”不再是對象量化所謂的語言表達式所指稱的客觀世界的對象,而只是一個又一個語言表達式。替換量化通過取消和解構“變元的值”概念,意圖切除量化與指稱之間的關系,從而使得量化從本體論承諾中解脫出來。這樣一來,謂詞和可能個體雖然都不是在命名,但都可以代入到變元的位置,在替換量化的解釋下,存在概括規(guī)則不再失效,對指稱不明的語境也可以進行量化。高階邏輯和模態(tài)邏輯以及各種哲學邏輯因此被“正名”,邏輯的范圍由此得到極大的擴展。
三、量化與本體論承諾
通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對象量化和替換量化是對量詞進行解釋的兩種不同理論,不同的量化方案將會導致關于對邏輯范圍的不同界定和對邏輯性質的不同理解,也會導致人們對真、指稱、意義等重要哲學問題的觀點和理論不同。那么,接下來的問題就是:這兩種方案哪一個是正確的?要評價兩種對量詞解釋的方案,并進而在兩種方案中進行選擇,我們首先要面對這樣三個問題:替換量化是擴大了量詞域還是消解了量詞域?替換量化是否如他們所聲稱的那樣真正避免了本體論上的承諾?對象量化和替換量化是否都獨立地構成一種語義解釋理論?這三個問題之所以成為評價兩種量化方案的核心所在,是因為以下三點。首先,只有真正知道了替換量化視域下的量詞域的本質,知道替換量化是擴大了量詞域還是消解了量詞域,我們才能真正懂得替換量化的本質,才能對量化與指稱的問題做進一步的思考。其次,本體論承諾的問題歸根到底是指稱的問題,替換量化是否真正做到了避免本體論承諾,這個問題關系到量詞域、本體論承諾和指稱之間的關系。最后,替換量化是否構成了一種獨立的語義解釋?如果替換量化能夠在消除量化與本體論承諾以及指稱關系的基礎上,給出一個令人滿意的關于量詞的語義解釋理論的話,那么,替換量化理論確實就構成了一種獨立的語義學理論。至于對象量化與替換量化究竟哪一個方案是正確的,這個答案也就建立在對這三個問題的回答之中。量詞域是量化理論的核心概念,也是現(xiàn)代邏輯中量化理論所首先涉及的問題。在用量化理論分析本體論的時候,蒯因所持的量化觀點有兩個顯著的特點。首先,在量化式中變元只可以被命名對象的名字所代入。其次,一個量化式為真當且僅當存在對象(object)滿足量詞后面的開語句,因為量詞域是由一系列的對象所組成,而對名字的指派都是指派了量詞域中的對象和個體,因此一個量化式xFx是真的當且僅當有某個對象是F。這樣的一種量化理論是一種典型的一階量化,即對個體域的量化。在替換量化的量詞域中,時間點、可能個體以及很多內涵實體都可以代入量詞域進行替換解釋,這樣的行為好像是擴大了量詞域的范圍,而實際上,擴大量詞域只是馬庫斯比較客氣的說法,馬庫斯實際的做法不如說是消解了量詞域。在馬庫斯的替換量化理論中,她有時也會使用變元的值和量詞域這兩個概念,但她的使用方式是與對象量化截然不同的?!白冊闹怠睂τ隈R庫斯而言只是意味著代入變元的語言表達式,而“量詞域”則意味著可帶入變元的語言表達式的類??傊?,“變元的值”和“量詞域”在馬庫斯的替換量化中都是用來表示語言表達式的概念。而在對象量化中,“變元的值”與“量詞域”表達的都是語言指稱的對象的概念:前者是指可以代入變元的語言表達式的指稱對象,后者是指可以代入變元的語言表達式所指稱對象的集合。變元與變元的值的區(qū)別是對象量化理論的核心,變元相當于一個代詞的功能,表示個體詞可以代入語句的位置,變元的值就是代入變元的語言表達式所指稱的對象。要解釋量詞的語義,就必須訴諸變元的值,變元的值由此成為對象量化關注的核心概念。而在替換量化中,所謂的“變元的值”都是各種替換類中的語言表達式,如果一定要談論對象的話,替換量化所涉及的唯一對象是語言的片段。正如邏輯學家林斯基所指出的:“變元與變元的值的區(qū)分是對象量化的核心,而替換量化無視這種區(qū)分,對于替換量化而言,根本就沒有域或者變元的值?!爆仮灛嵦鎿Q量化取消了變元的值這個概念,從根本上消解了對象量化的“量詞域”這個概念,消解了量詞域。問題是,消解掉“量詞域”這個概念,替換量化是否避免了本體論承諾?在對象量化理論中,一個理論的本體論承諾是與變元的值和量詞域密切相關的,本體論承諾就是為了使得該理論為真的變元的取值,量詞域因此與一個理論的本體論承諾和指稱密切聯(lián)系在一起。在經典邏輯中,存在概括和全稱枚舉規(guī)則之所以能夠成立,都是假定了單稱詞的指稱功能,這一點,也被蒯因所承認:“體現(xiàn)在兩個運算(存在概括和全稱枚舉———作者注)中的那個原理是量化式和單稱陳述(他們作為實例而與量化式相聯(lián)系)之間的聯(lián)結點……它只有在一個詞項命名某物并且是指稱性出現(xiàn)的的情況下才成立?!爆伂帰灦鴮ο罅炕倪@一做法使得可以帶入變元位置的只能是單稱詞,因為單稱詞是句子中表達指稱的裝置,只有對單稱詞的純指稱性出現(xiàn),我們才可以進行存在概括和全稱枚舉。替換量化消解了量化與本體論承諾的聯(lián)系,從根本上想取消量化和指稱的關系。替換量化關注的是替換例的真假,而根本不關心代入的語言表達式是否是純指稱性的,甚至不是純指稱性的語言表達式也可以代入,約束變元的位置不再是對象量化所謂的純指稱性的語詞即單稱詞的專屬,正如林斯基所指出的那樣:“它(指替換量化———作者注)并不區(qū)分指稱性的表達式和其他表達式。假如我們想關注關于指稱的邏輯,那么替換量化就不適用于我們?!爆仮灛徧鎿Q量化避免本體論承諾的實質就是意圖取消量化和指稱之間的關系。而通過取消量化和指稱之間的關系,替換量化能夠建立一種獨立的對量詞的語義解釋嗎?要理解一個量化式的語義取決于兩點:一是要知道什么是量化域的全體,二是要知道每一次對變元進行代入之后形成的句子的真值是如何決定的。按照這個標準,對象量化確實建立了一種獨立的語義理論。而相比之下,替換量化雖然在量化式的層次解決了真值的問題,即一個全稱量化式的真值相當于所有替換例的合取,一個存在量化式的真值相當于所有替換例的析取。但是每一個替換例即原子句的真值又是如何決定的呢?對此,替換量化者并沒有給出答案。而正是在這個層面,指稱問題又回歸了,我們要探尋一個原子句的真值,如“蘇格拉底是會死的”這個語句的真值,我們需要探知“是會死的”這個謂詞是否適用于(trueof)“蘇格拉底”所指稱的對象。對這個語句真值的說明有賴于對“蘇格拉底”這個語詞的指稱上溯,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其他的探求真的方式。而對量化式真值的說明則是建立在對“蘇格拉底是會死的”這類日常語言表達的分析基礎之上,量詞域不過是擴大了被考慮對象的范圍,但延續(xù)了對指稱理論的依賴,這一點正如達米特所言:“并不是量化首先需要上溯到指稱,而是必須對句子中每一個作為意義的基本單位的語言表達進行指稱上溯,我們才能給出這個語言一個語義解釋的框架。”瑦瑏對一種語言給出一個語義解釋就必須要訴諸指稱,而量化理論作為語義理論的一種,也必然通過指稱才能給出一種語義解釋。替換量化作為一種對量詞語義解釋的理論,其目的是建立一種獨立的對量詞解釋的理論。而在對量詞的語義解釋理論中,是否能夠定義或說明量詞的真之條件,成為衡量一種量化理論的關鍵。替換量化只是將整個量化式的真假與替換例的真假聯(lián)系起來,而其關于替換例的真假仍然借助于對象量化對原子句的說明,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替換量化并沒有建立起一種獨立的量詞語義解釋理論,即一種獨立的真理論。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替換量化并不能避免語言表達式的指稱問題。而正是在語義理論對指稱的依賴,導致了量化理論中本體論承諾問題的回歸。替換量化對替換例句子真假的說明仍然要借助于指稱理論,而語言表達式的指稱和一個理論的本體論承諾密切相關,因此本體論承諾并沒有被避免,而僅僅只是被推遲(delay)。其推遲的方式就是將對象量化在量詞域層面考慮的問題推遲到一個個的替換例的真值當中。也正是這樣的推遲本體論承諾,使得替換量化面對替換例的真值的時候還必須要面對指稱的問題,這說明替換量化并沒有建立起一個獨立的語義解釋。因此,有哲學家如邁克爾•漢德就認為,對象量化建立了一種獨立的語義解釋,而替換量化只有相對于對象量化才能被理解,因此,替換量化只是一種語義解釋的“策略”。瑧瑏可以看出,替換量化作為一種對量詞語義解釋的理論,試圖通過消解量詞域概念來避免本體論承諾的方式,并沒有構成一種獨立的語義解釋,因此作為為模態(tài)邏輯辯護的方案,它也不是成功的。好在模態(tài)邏輯的創(chuàng)立者馬庫斯和克里普克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開始承認模態(tài)邏輯是一種不同于一階邏輯的內涵邏輯,區(qū)分了嚴格指示詞和非嚴格的指示詞,并認為嚴格指示詞之間的同一是一種必然地同一;他們承認模態(tài)邏輯的哲學歸宿是本質主義,這種本質主義并不是亞里士多德或者蒯因所認為的古典的強本質主義,而是一種弱本質主義,等等。通過這些努力,模態(tài)邏輯的獨立的語義理論才發(fā)展起來。
四、結語
篇9
一、新時期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素質能力結構要求
結合基礎教育改革的要求和新課程理念,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應當具備的素質是包括知識素質、能力素質、思想道德素質在內的三維結合的統(tǒng)一整體。
(一)專而博的知識素質
當前的基礎教育新課程改革,在課程設置上突破了傳統(tǒng)的單一課程界限,走向“綜合化”;在課程內容上不斷拓展,呈現(xiàn)出現(xiàn)代化、生活化等特點,重視人文、社科前沿的動態(tài),增加了許多生活知識。此外,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未來所面對的教育對象活潑好動,思維方式以具體的形象思維為主,“向師性”特別突出。因此,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應當成為通曉人文、自然等多種學科知識的通才,應當成為“能唱會跳、能說會道、能寫會畫、能學會教、能思會研”的綜合性、全能型人才。在小學教師的職前培養(yǎng)中,一方面要讓學生具備扎實的教育專業(yè)理論知識以及拓展和培育自身的教育理論素養(yǎng)作為今后支撐其教育實踐活動的基礎;另一方面還要使學生掌握與時代密切相關的廣泛而博大的文化科學知識,這不僅體現(xiàn)了當前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綜合化、現(xiàn)代化的要求,更有助于學生在未來的職業(yè)活動中樹立教師的威信,實現(xiàn)有效的教育教學。
(二)多而廣的能力素質
1.能言善辯的語言表達能力
教師的職業(yè)離不開語言的表達,教育的效果如何,與教師是否具備高超的語言表達能力密切相關。小學教育是啟蒙教育,小學生的身心發(fā)展正處于幼稚狀態(tài),在知識、生活經驗等方面幾乎是一張白紙,尤其是在新時期,小學生以他們稚嫩的眼光接觸著這個多元化的社會,如何激發(fā)他們的熱情,引導他們發(fā)現(xiàn)、辨別真善美,在這張白紙上打好底色,描繪美圖,教師的語言表達能力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具備了良好的語言表達能力,在今后的教學中就能做到能言善辯,以情動人,以理服人,循循善誘,從而使教育對象能夠聽師之言,感師之心,信師之道,健康成長。
2.主動積極的教育科研能力
我國基礎教育課程改革提出了“教師即研究者”的命題。教育科研能力已成為衡量新時期小學教師的一項重要指標。教育科研能力是指把教育科學理論運用于教育科研實踐的實際操作能力,主要包括查閱收集文獻的能力、運用科研方法的能力、整理分析資料和撰寫文章的能力等。通過大學的培養(yǎng),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應當不能僅滿足于做一名教學者,同時還必須做一名研究者,應該形成濃厚的科研意識,確立嚴謹?shù)闹螌W態(tài)度,掌握基本的教研方法,為今后進行主動積極的教育教學研究,以教學實踐推動科學研究,以科學研究促進教學實踐,不斷提高教學質量奠定堅實的基礎。
3.良好的教學反思能力
教學反思能力是教師以教育教學活動為思考對象,對自己的教育思想、教育行為和教學方法手段、教育效果等進行認真的自我審視、分析和調整的能力。隨著教育改革的不斷深化,教師面對著各種新的教育思想、理念、資源、模式、過程、手段與方法,面對“教什么”“怎么教”,尤其是“為什么教”這些問題,都需要教師作出思考和選擇,并且不斷總結經驗教訓,積極改進,以實現(xiàn)育人的終極目的。因此,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形成良好的教學反思能力,有助于其在今后的教育工作中以一種批判的精神和態(tài)度不斷自省,改變落后理念,摒棄不良行為,優(yōu)化教育策略,適應不斷發(fā)展變化著的教育教學要求,從而實現(xiàn)自我專業(yè)發(fā)展和推進教育整體發(fā)展的雙贏結果。
4.持續(xù)的教育創(chuàng)新能力
小學教師的專業(yè)化發(fā)展,要求小學教師由傳統(tǒng)的單純的教育任務的執(zhí)行者轉變?yōu)楝F(xiàn)代教育過程的設計、開發(fā)和創(chuàng)新的參與者、引導者。[1] 這樣的角色轉型,必須以持續(xù)的教育創(chuàng)新精神與能力為依托。而創(chuàng)新精神與能力的培養(yǎng)應當滲透到專業(yè)教育之中,貫穿于小學教師職前培養(yǎng)的全過程。“創(chuàng)新是一個民族的靈魂,是一個國家興旺發(fā)達的不竭動力”,民族的創(chuàng)新精神來自教育。創(chuàng)新是教師素質能力結構的核心。尤其是在小學階段,學生對教師的依賴程度高,教師的一言一行往往對學生起著榜樣的作用和潛移默化的影響。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只有自身具有較高的教育創(chuàng)新能力,在教育工作中才會注重教給學生科學的思維方法,培養(yǎng)學生分析、判斷、解決問題的思維能力,把創(chuàng)新思維逐步融入到學生的知識結構中,才會將學生培養(yǎng)成為會創(chuàng)造的人。
5.不斷發(fā)展的自我學習能力
知識經濟時代,知識更新周期日益加速。“活到老、學到老”的終身學習觀念已深入人心。站在知識和信息前沿的教師,特別要具有不斷發(fā)展的自主學習的能力,緊跟時代步伐,不斷更新教育思想和理念,掌握新的信息和教育技術,不斷完善能力和素質結構,才能滿足經濟社會發(fā)展的需要。此外,基礎教育改革也提出了培養(yǎng)學生自主學習能力的觀點,建構性學習、研究性學習、探究性學習等多種教法和學法在新課程中被加以要求和強調,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既是當前的受教育者,又是未來的教育者,如何更好地教育自己并教會教育對象,“授之以漁”,良好的自我學習能力必不可少。
(三)真而恒的思想道德素質
1.求真嚴謹?shù)目茖W精神
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的科學理性精神表現(xiàn)在:一方面要求真務實,即在教育教學過程中能尊重教育的客觀規(guī)律,遵循兒童的身心發(fā)展規(guī)律,避免主觀臆斷,保持一顆客觀、公正之心對待教育中所發(fā)生的一切;另一方面要懷有理智好奇心和批判意識,在教育教學活動中不單憑感性的或經驗性的認識,而是具有不斷探究的精神,進行理性的思考與升華。
2.堅定正直的個性修養(yǎng)
小學教師往往成為小學生崇拜和模仿的對象,他們對小學生的影響極大 。小學教師必須養(yǎng)成良好的個性修養(yǎng),才能在舉手投足間對小學生造成積極的影響。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的個性修養(yǎng)主要體現(xiàn)在堅定頑強的意志品質、耐心細致的心理品質、活潑開朗的性格特征、獨立清晰的自我意識、正直寬容的人格特質等方面。
3.愛崗奉獻的職業(yè)道德
教育是以一顆心影響另一顆心,以情感贏得情感的實踐活動?!?小學教師專業(yè)標準 》中也提出了“師德為先”的理念。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只有養(yǎng)成良好的師德修養(yǎng),具備高度的事業(yè)心和責任感,熱愛兒童,熱愛教育事業(yè),才能產生一種強大的內驅力,以特別的愛心和奉獻精神全身心地投入到小學教育教學實踐之中。
二、邏輯教育是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素質能力優(yōu)化的助推器
邏輯學是系統(tǒng)研究思維的邏輯形式及其規(guī)律和方法的科學。思維的邏輯形式及規(guī)律是人類理性的概括和總結,是人們正確認識自然、社會、思維和人類文化傳承的有效工具和手段,是人類智慧的結晶。在小學教育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中加強邏輯教育,將有助于師范生認識和掌握這些邏輯思維形式及其規(guī)律和方法,在思維實踐中主動自覺地遵守邏輯規(guī)律,從而提高思維的精確性、嚴密性和創(chuàng)造性,提高分析問題的能力和創(chuàng)新能力,使學生能不斷開拓自我發(fā)展的空間,完善自身的知識、能力等綜合素質。這也為未來小學教師隊伍素質的整體提升奠定了基礎??梢哉f,良好的邏輯素養(yǎng)是他們當前學業(yè)和今后事業(yè)成功的保障。
(一)有助于改善知識的深度和廣度
在知識的生產過程中,總離不開概念、判斷、推理、論證等的運用。邏輯學為人們正確認識客觀事物、探求新知識提供了正確思維的方法和邏輯分析的工具。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不僅要具備扎實的教育專業(yè)理論知識,還要了解廣博的文化科學知識,而邏輯這一工具,能夠很好地幫助他們鍛煉自己的思維技巧,在認識活動中運用一系列邏輯方法,將已知的一般原理、規(guī)律性的知識應用到個別的特殊的事物上去,得出新的結論;也可以由已知的個別的、特殊的知識概括出一般性知識,從而拓展知識的深度和寬度。這正如列寧所說:“任何科學都是應用邏輯。”[2]
此外,邏輯學與哲學、倫理學、法學、社會學、心理學、經濟學、教育學、政治學等人文科學都有著密切的關系,并且形成了各種應用邏輯學或邏輯的各科應用,可見,進行較系統(tǒng)的邏輯學學習還能接受人文內容和人文精神的教育。[3] 因此,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要以邏輯為原則,掌握扎實的系統(tǒng)化的教育理論知識,才有可能成長為一名真正的“兒童教育專家”和人文涵養(yǎng)豐厚的“通才”。
(二)有助于培養(yǎng)和強化多種能力
邏輯思維形式、邏輯思維規(guī)律和規(guī)則以及邏輯思維方法是客觀規(guī)律在人們意識中的反映,是指導人們正確思維的工具和方法。通過學習邏輯,“讀者可以得到一種訓練”。[4] 這種訓練能夠增強人的邏輯思維能力。由50個國家的500多位教育家列出的16項最重要的教育目標中,發(fā)展學生的思維能力被列在第二位。邏輯思維能力同時也是塑造其他能力的必要條件。這些能力恰恰是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素質結構的重要組成部分,而這些能力都是以抽象概括能力、分析綜合能力、運用概念進行判斷和推理等邏輯思維能力為基礎的。
1.練就高超的語言表達能力
良好的邏輯素養(yǎng)是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練就高超的語言表達能力的基礎。語言表達有“三性”,即準確性、鮮明性和生動性。準確性是語言表達的前提和基礎。準確性就是邏輯問題,也就是要概念明確、判斷恰當、推理合乎邏輯。人們在語言表達中如果缺乏了準確性這個前提,說話、寫文章就會毫無依據(jù),或者語無倫次,或者自相矛盾,即使用詞再怎么華麗,滔滔不絕,也只會引起思維的混亂,有害無利。“邏輯是語言表達的骨架,邏輯思維素質是語言表達能力的關鍵和核心。”[5] 通過邏輯教育,使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形成良好的邏輯素質,其思維才能敏捷嚴謹,在教學、與學生交流、做科研和寫文章時才會中心明確、條理清晰、富有說服力,使自己的語言表達產生不可抗拒的威力。
2.增強教育創(chuàng)新能力
當今世界,知識的創(chuàng)新及其創(chuàng)造性應用已成為國家和民族生存發(fā)展和競爭力的基礎。創(chuàng)新能力的開發(fā)和培養(yǎng)成為現(xiàn) 因此,我們有理由相信邏輯是創(chuàng)新思維的基礎,是“開啟智慧寶庫的鑰匙”。創(chuàng)新思維的培養(yǎng)與鍛煉,無不依賴于邏輯。對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加強邏輯教育教學,有助于增強其邏輯思維能力,從而為培育其思維品質和提升創(chuàng)新思維及創(chuàng)新能力提供了必要的條件。
3.提高認知自學能力
在當前信息大爆炸、知識更新快的時代,認知自學能力是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促進自身未來發(fā)展的重要能力,而良好的邏輯思維能力是認知自學能力的獲得和提高的基礎。因為任何科學知識都離不開概念、判斷、推理、論證等邏輯要素。只有具備了較強的邏輯思維能力,才能對知識及其相互關系進行正確的理解和系統(tǒng)的掌握,才能在海量的信息中有批判地選擇,才能去粗取精、去偽存真。
(三)有效提升思想道德素質
邏輯是人們摒棄謬誤、正確思維的工具,但它又是形式化、符號化的。如果學習缺乏認真、務實的態(tài)度,持之以恒的精神,則很難達到熟練掌握和熟練運用。在邏輯的學習過程中,必然會對學習者的這些思想品質產生積極的作用。
1.培育科學理性精神
科學精神是人類在長期科學活動中逐漸形成和不斷發(fā)展的一種主觀精神狀態(tài),是探尋客觀事物規(guī)律,以追求客觀真理為目的的理性精神。邏輯是規(guī)范性科學,邏輯思維的基本規(guī)律是人的正確思維必須遵守的共同準則,用以保持求真思 維的確定性和前后一貫性,反對顛倒黑白,混淆是非。恩格斯曾指出:“一個民族要想站在科學的高峰上,就一刻也不能沒有理論思維。”[8] 小學教育乃國民教育基礎的基礎,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理性精神培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通過邏輯的學習,可以促使其自覺遵守和運用邏輯規(guī)則,做到思維更加嚴密,形成實證精神、分析精神、批判精神等科學精神。有益于他們養(yǎng)成實事求是、一絲不茍的學習和工作態(tài)度,保持其對未知事物的探索熱情,培養(yǎng)其嚴謹準確、客觀公正、堅持真理、堅持科學的品質。
2.提升道德修養(yǎng)
邏輯學是一門抽象性很強、形式化、公理化的學科,邏輯中的推理和論證等需要人的耐心和細致,需要有不怕吃苦的精神,可以說學習邏輯的過程本身就是考驗和培養(yǎng)學習者毅力和恒心的過程。同時,道德學習和養(yǎng)成也須仰賴邏輯工具。良好的邏輯素養(yǎng),有助于個人進行清晰的道德思考和正確的道德判斷,進而內化為個人的道德觀念和道德精神,形成道德自覺。對于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而言,耐心細致的品質、吃苦耐勞的精神、正確的道德行為恰恰是他們未來從事教育工作所特別要具備的道德修養(yǎng)。一方面,身正示范,言傳身教;另一方面,以理服人,做好兒童的教育工作。
總之,邏輯學對培養(yǎng)和提高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的邏輯素養(yǎng),優(yōu)化其綜合素質和能力要求,特別是在培育其教育創(chuàng)新能力等方面有著不能替代的重要作用。因此,新時期加強小學教育專業(yè)學生的邏輯教育,進行適應其專業(yè)特色的邏輯思維訓練,培養(yǎng)其良好的邏輯素養(yǎng),將極大地推進高素質小學教師的人才培養(yǎng)。
(作者單位:重慶師范大學初等教育學院,重慶 北碚,400700)
參考文獻:
[1]謝培松.“三維一體”:新型小學教師的素質結構[J].長沙鐵道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4).
[2]列寧.列寧全集:第3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3]劉邦凡.論邏輯與教育[J].教學研究,2001(6).
篇10
—、邏輯學教學改革的焦點和邏輯學教學現(xiàn)狀
長期以來,邏輯學教學改革的焦點就是教學內容問題,也就是在教學中如何處理傳統(tǒng)邏輯和現(xiàn)代邏輯的關系問題。在這場關于教學內容的改革大討論中,主要出現(xiàn)了明顯的兩種不同意見:一種意見認為傳統(tǒng)邏輯巳經過時,內容陳舊,方法單一,應當立即廢止,以現(xiàn)代邏輯取而代之,稱之為“取代論”。其理由是:邏輯學是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明確規(guī)定的當代七大基礎學科之一(數(shù)學、物理、化學、天文、地理、生命科學、邏輯,這里的邏輯指的是現(xiàn)代邏輯),應該得到重視;就科學的發(fā)展而言,邏輯已實現(xiàn)了由傳統(tǒng)形態(tài)向現(xiàn)代形態(tài)的轉變,所以作為教學不可囿于傳統(tǒng)邏輯,而應順乎學科發(fā)展,實現(xiàn)邏輯現(xiàn)代化,也就是用現(xiàn)代邏輯取代傳統(tǒng)邏輯,從實際效果來看,堅持傳統(tǒng)邏輯教學將會影響我國的教學水平和人才培養(yǎng)實踐,不利于培養(yǎng)出高水平的邏輯人才。而另一種意見認為在中國高校文科教學中不應廢止傳統(tǒng)邏輯,高校文科學生應該主要學習傳統(tǒng)邏輯;作為邏輯學的教學,如果采取“取代論”,則無疑會丟失人類歷史上的思想成果;邏輯教學可以在保留傳統(tǒng)邏輯的大部分內容之外適當?shù)匾胍恍┈F(xiàn)代數(shù)理邏輯的內容,以加強對傳統(tǒng)內容的論證,而不是簡單的廢止,稱之為“吸收論”。
其理由是:現(xiàn)代邏輯是傳統(tǒng)邏輯發(fā)展到一定階段的一個分支,傳統(tǒng)邏輯中的很多內容如歸納推理、類比推理、假說、論證和邏輯規(guī)律是現(xiàn)代邏輯無法代替的;傳統(tǒng)邏輯有其獨有的特點和功用,適合于人們的日常思維,在人們的工作和學習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不但不應該廢止,反而應該加強學習、深人探討和廣泛普及;大學生先學習傳統(tǒng)邏輯的知識,可以激發(fā)對邏輯的興趣,初步領會邏輯精神,對將來學習現(xiàn)代邏輯等其他課程十分有利。其實雙方在激烈的爭辯背后共同的心態(tài),即對邏輯課現(xiàn)狀的憂慮、不滿以及改變現(xiàn)狀的急切心情。雙方的想法也可以說各有一定的合理性,取代論者多數(shù)是專業(yè)研究人員多熟知現(xiàn)代邏輯,知傳統(tǒng)邏輯之不足,似立邏輯科頭,大多脫離教學一線。如果取代論者講的是我國主要重點大學哲學或理科專業(yè)的話可說有一定的道理。但對普通高師院校文科專業(yè)來說,取代論肯定是不對的?!皞鹘y(tǒng)邏輯現(xiàn)代化是在保留傳統(tǒng)邏輯前提下的現(xiàn)代化,而不是以數(shù)理邏輯取代傳統(tǒng)邏輯;邏輯教學現(xiàn)代化是整個高校的邏輯教學系統(tǒng)要現(xiàn)代化,而不是以數(shù)理邏輯教學去取代傳統(tǒng)邏輯教學”。“數(shù)理邏輯在思維形式方面的研究是極有成效的。形式邏輯應當根據(jù)它本身的特點,適當?shù)匚?shù)理邏輯的某些研究成果。但是,如果把數(shù)理邏輯中的一套硬搬到形式邏輯中來,甚至用數(shù)理邏輯來代替形式邏輯,則是錯誤的”。
在我國對同一個學科教學內容的看法是如此不同乃至對立,這在別的學科是不多見的,這對在大學課程體系中的地位日益下降的邏輯學現(xiàn)狀來說是雪上加霜。目前邏輯學的發(fā)展,遭遇前所未有的冷落。盡管在學術界有許多邏輯學者向人們呼吁重視邏輯學的發(fā)展,但反映平淡,邏輯學“面臨著一些令人堪憂的問題,諸如邏輯隊伍的萎縮,不少邏輯專業(yè)人員下海,高校的邏輯課程和課時遭到不同程度的砍殺,研究生生源枯竭,等等。”w更嚴重的是有些學校竟然做出取消邏輯課程的決定。以我所在的韓山師范學院來說,上世紀80年代中期大學文科很多系,如,中文、歷史、外語、思想政治教育等,都開設邏輯課,其中多數(shù)是專業(yè)基礎課。當時有二位邏輯老師,上世紀90年代,我所在學校就只有中文、思想政治教育兩個系開設邏輯課。2000年以來連中文也取消邏輯課,因為中學語文中邏輯內容很快就被取消了?,F(xiàn)在只有思想政治教育及后來新辦的法學專業(yè)開設邏輯課,我一個人負責全校12000名大學生的邏輯課,工作量還遠不夠,還要上其它課程,我還兼行政工作呢。這對邏輯學碩博研究生就業(yè)也非常不利,這種狀況需要邏輯學界團結起來齊心協(xié)力加以改變。
二、關于普通高師院校文科邏輯教學的內容
任何教學改革都要面對客觀實際,要遵循教育規(guī)律。高校邏輯學的教學改革也一樣。一個適應于人文科學領域的邏輯教學體系首先應該是和人們實際使用的自然語言緊密結合的邏輯教學體系。對于剛剛進入大學的學生們來說,他們在邏輯知識上可謂是一片空白。而現(xiàn)代邏輯利用數(shù)學演算和人工語言研究有效推理,追求必然思維,是形式化的推演,這種思維方式不屬于普通人的日常思維,是髙級的科學思維方式,更適合尖端性高深科學研究的需要。相反,傳統(tǒng)邏輯主要是用自然語言對思維形式及其規(guī)律進行論述,所以對于剛剛進入大學的學生,尤其是文科學生來說,他們比較容易接受傳統(tǒng)邏輯的知識。而且高校文科的學生將來所從事的多數(shù)是教育、行政等方面工作,這一工作的性質也決定了他們需要的是傳統(tǒng)邏輯而不是數(shù)理邏輯。從教學規(guī)律而言,順乎學科發(fā)展,也并不是說要廢止傳統(tǒng)邏輯而只要現(xiàn)代邏輯。沒有學好傳統(tǒng)邏輯是學不好現(xiàn)代邏輯的,相反,學習好了傳統(tǒng)邏輯可以激發(fā)對邏輯這門學科的濃厚興趣,初步領略邏輯的奧妙,從而使已掌握的傳統(tǒng)邏輯知識成為學習現(xiàn)代邏輯的敲門磚。再加上目前高校文科邏輯教師,許多人本身也沒有經過現(xiàn)代數(shù)理邏輯的專門訓練,要講好一門完整的數(shù)理邏輯課也決非易事。長期的教學實踐證明,文科學生學習普通邏輯非常有益,它能使人思維敏捷,反映靈敏。而現(xiàn)代邏輯在通俗性和實用性上大打折扣。各門學科有各門學科的特點和用途,當傳統(tǒng)邏輯的原理原則、方法規(guī)律在我們的學習和生活中還有市場,用途極其廣泛的時候,它就沒有被廢止的道理。
雖然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確定的七大基礎學科之一的邏輯指的是現(xiàn)代邏輯,應該重視,但并不是說只有廢止了傳統(tǒng)邏輯才能重視現(xiàn)代邏輯,不廢止傳統(tǒng)邏輯同樣可以重視現(xiàn)代邏輯,高??梢宰寣W生先學習傳統(tǒng)邏輯知識,而后有選擇性地學習現(xiàn)代邏輯。再說,一般高校文科的邏輯學教學主要的目的也并不是要培養(yǎng)出邏輯學方面的專門人才,而是把它當成一門工具來使用,為將來學習其它學科和工作提供幫助。這也是“取代論”為什么在大學課堂中推崇講授現(xiàn)代數(shù)理邏輯的改革舉步維艱的原因所在。邏輯既是表達工具,又是分析工具,在人文科學領域內,人們學習邏輯主要是為了掌握一種表達和分析的工具,從而做到更好地表達思想和分析問題。比如,我們的講話和文章如何才能合乎邏輯,我們應該采用什么樣的邏輯方法進行表達才能做到概念明確、判斷恰當、推理合乎邏輯,在參加各種各樣的談判、辯論中我們應該注意什么樣的邏輯問題,.等等,這些都屬于表達思想方面的問題;而面對自己或者他人的一些話語或者文本,我們應該怎樣客觀地認識和評價它們,這些文本或話語到底說了什么,它們有沒有邏輯問題,從這些文本或話語我們能夠邏輯地推演出什么,應該怎樣分析才算做到了正確理解,這些便屬于分析問題。當然,我們強調傳統(tǒng)邏輯的重要并不是說在高校文科邏輯學教學中只傳授傳統(tǒng)邏輯,對現(xiàn)代邏輯避而遠之。事實上,“吸收論”的觀點是:邏輯教學可以在保留傳統(tǒng)邏輯的大部分精華內容之外適當?shù)匾胍恍┈F(xiàn)代數(shù)理邏輯的內容,以加強對傳統(tǒng)內容的論證。如在演繹推理部分向學生介紹有關數(shù)理邏輯的內容諸如命題演算、謂詞演算;在復合判斷的推理部分可以引入命題自然推理系統(tǒng)來進行判定等,以達到傳統(tǒng)邏輯與數(shù)理邏輯的融合,加強邏輯學科的發(fā)展和拓寬。這對于培養(yǎng)學生的整體思維水平和綜合素質,使他們掌握現(xiàn)代邏輯方法,適應21世紀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和科學發(fā)展對人才的需求是非常必要的。同時,教學內容的改革,勢必對教師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教師應盡快地更新知識,刻苦學習和掌握現(xiàn)代邏輯的知識和方法,進一步了解國外邏輯研究和邏輯教學的情況,擴大知識視野,不斷提高科學研究平,以適應邏輯學教學改革的需要。要繼續(xù)堅持邏輯學現(xiàn)代化的改革方向。但是,邏輯學的現(xiàn)代化絕不是數(shù)理邏輯化,傳統(tǒng)邏輯現(xiàn)代化的前提是保留傳統(tǒng)邏輯,而不是取代傳統(tǒng)邏輯。
根據(jù)普通高師院校文科邏輯教學的內容,我們選用了由《普通邏輯》編寫組編的《普遍邏輯》(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為教材?!镀胀ㄟ壿嫛?992年增訂本為教材,適應邏輯學現(xiàn)代化改革的需要,以現(xiàn)代邏輯的思想為主導來安排各種邏輯知識,突出了推理形式這個主體;把命題和推理直接聯(lián)系起來,先介紹命題邏輯(含各種復合命題的推理),再介紹詞項邏輯(含直接推理和三段論),內容上增加了命題的判定與自然推理、謂詞自然推理、統(tǒng)計推理和典型歸納等,在保留了傳統(tǒng)邏輯的精華的前提下推動了傳統(tǒng)邏輯的現(xiàn)代化改革進程,并受到邏輯學界廣大同仁的好評。我們也曾選用何向東教授主編的“面向21世紀課程教材”《邏輯學教程》教材,它的確是一部好教材,它融現(xiàn)代邏輯和傳統(tǒng)邏輯為一體,能夠適應21世紀教學內容和課程體系改革的需要,能夠提高邏輯學課程的教學水平,體現(xiàn)邏輯教學是為培養(yǎng)和提高學生的邏輯思維素質和創(chuàng)新能力服務的這一宗旨。但是,這個教材也并不完全適合于普通高師院校文科大學生,尤其不適合于普通高等院校用擴大招生名額的方式招收進校的文科學生,學生總體素質水平有所下降。
我們也選用了本人參與的由胡澤洪、周楨祥、王健平主編《邏輯學》,該書現(xiàn)代邏輯內容偏多,學生反映比《普遍邏輯》難學。
三、高師院校邏輯課要重視邏輯應用的教學
普通邏輯的基礎性、工具性特點決定了它的生命不僅在于它的科學理論價值,更在于它的應用價值,進行理性思維訓練是它的基本功能和核心。目前很多的普通邏輯學教材存在片面追求演繹系統(tǒng)化、符號化、技術化,側重于介紹理論化的邏輯系統(tǒng),脫離現(xiàn)實的一般的思維運動過程和規(guī)律的傾向,在內容體系與指導思想上不適應思維訓練的實際需要。為了讓邏輯貼近思維現(xiàn)實,發(fā)揮提供思維訓練方法的基本功能,在教學內容選擇上應把邏輯提供的思維方法、原則與思維訓練應用相結合,增加邏輯科學研究與邏輯知識應用相結合的內容。
面向21世紀,結合學生實際,應使普通邏輯成為提高學生思維素質,增強理性思維能力的課程。為使普通邏輯學服務于素質教育,我們要在教育實踐中不斷努力。
數(shù)理邏輯有優(yōu)越于傳統(tǒng)邏輯的方面,比如它克服了以自然語言為特征的傳統(tǒng)邏輯存在的歧義性和模糊性缺陷,可它也有局限性。雖然數(shù)理邏輯具有著現(xiàn)代色彩,但它與人們的日常思維不很一致。觸及到以自然語言為載體的實際思維就會陷人困境,也不易為人們所接受。數(shù)理邏輯在電子計算機里大有用武之地,并正在向著各類學科沙透,前景十分光明,但現(xiàn)代人的思維并不都是與電子計算機聯(lián)系在一起的。日常思維中的交流思想、論證真理、駁斥謬誤都是要運用白然語言的,公說公有即,婆說婆有理的,計算機無能為力。因此,聯(lián)系實際思維去發(fā)展傳統(tǒng)邏輯,仍然是傳統(tǒng)邏輯的發(fā)展方向。
對于非哲學專業(yè)的學生來說,他們學習邏輯學目的主要是為了應用。雖然“邏輯學是一門基礎工具性學科”早已舉世公認,且被寫在一般邏輯學讀本的緒論中,但是縱觀目前的各種邏輯學教材,很少有詳細而系統(tǒng)地闡述邏輯學應用的,這無論如何是一個巨大的缺陷?,F(xiàn)代邏輯是對日常推理的高度抽象、歸納,從根本上反映了推理的規(guī)則、規(guī)律。它具有和數(shù)學相同的一些特征:推導嚴密并且符號公式化、體系化。對于這一特征,大學文科生較難理解和把握。他們習慣用自然語句來表達和思考,不習慣用符號公式表達和思考。因此,學生學習現(xiàn)代邏輯時,雖然注意到形式化的特點,但又不能完全按照現(xiàn)代邏輯演繹系統(tǒng)的要求來做。
邏輯學界的有識之士早就認識到邏輯應用研究的重要性,如前中國邏輯學會會長吳家國先生就曾指出:“邏輯學是一門基礎理論學科,同時又是一門有較強應用性的工具學科。從古希臘亞里士多德創(chuàng)建傳統(tǒng)形式邏輯起,到近代英國弗蘭西斯培根建立古典歸納邏輯,從19世紀中葉以后數(shù)理邏輯的誕生,到非標準邏輯和概率邏輯的發(fā)展,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在建立邏輯理論系統(tǒng)的同時,都十分重視邏輯的應用。實際上,邏輯理論與邏輯應用成為邏輯學發(fā)展的兩條腿,二者是缺一不可的,離開了邏輯的應用,邏輯理論的發(fā)展就會受到限制或傷害?!蔽覈倪壿嫅醚芯侩m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是,如何將這些成果應用到邏輯教學中去,則仍然是亟待解決的問題。
邏輯學本身的理論枯燥乏味,缺乏文學課的生動性,光講理論難以激發(fā)學生的興趣,無興趣即無動力?;钌倪壿嫭F(xiàn)象則是十分生動有趣的,講解邏輯理論時,輔之以具體生動的邏輯現(xiàn)象,使理論與實際融于一體,可極大地增強授課的趣味性、生動性,能取得很好的教學效果。